“這顯然不可能。而更重要的是,從一開始我選擇輔佐你,沒和你說的一個原因是——”
“在我眼裡,你比他更適合當皇帝。”
沈卿鈺聲音很沉:“鷺洲相遇,你只是路過而已,但你不計得失,替那群村民清雪,即便那時你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土匪,這說明你能感他人所感、憂他人所憂,你其實比你表面上看起來更良善;到後面的許多事,從你身上,我都可以看得出來,相比較他的毀滅和瘋狂,你有著與生俱來的希望和溫柔的力量。”
“其實若我真的一開始就選擇輔佐他的話,會容易得多,不費吹灰之力、不需要太多籌謀,我就可以達成我所想要實施的計劃,但我並不願意與虎謀皮、為虎作倀,與他共事,非我所願。”
他捏緊了拳頭,神色堅毅:“我甚少拿你與他比較,在我眼中,他也不足以和你比較。一個人即便身居高位,而他若本身毫無憐憫之心,弱他人而強自己的話,其實從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出他並不強大,更談不上一個合格儲君。但你不同,即便你登基為帝,即便你手握重權,你也不會欺壓他人欺壓百姓、為己謀私,因為你的遭遇、你這些年的境遇,讓你可以理解這世間的貧苦和不公,你會為那些不公平站出來,你會為那些弱者出手,就如你在鷺洲清雪的那一晚、就如你落草為寇的原因。”
“而很顯然,溫澤衍不會,從他的瘋狂和偏執、以及他最後的選擇都可以看出,他對這萬裡江山,心中無愛也無憐憫,得不到便選擇摧毀。我們殺了他,方為最合理的選擇。”
“一個通敵賣國的皇子,不配當皇帝,大棠交給他這樣的人,才真的會國祚衰退。”
——最後這句話,和陸崢安在玄武殿處決溫澤衍那一天,說的一模一樣。
陸崢安神色有一瞬間的停滯,靜靜看著眼前人極度認真的神色。
神情恍惚,他家阿鈺……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真的好真摯,甚至一點都不用斟酌措辭,就像由心而發、思慮了很久一樣。
“他比不上你,也不配做你的兄長。”
分析完後,沈卿鈺捧著他的臉,滿臉認真:“所以,你不要再自責了。”
似乎見陸崢安不說話,他又將聲音放低:“在我眼裡,你真的很好,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好。”
“真的。”
或許是因為他的言語過於真摯,砸的陸崢安懵在原地。
一時間竟忘了開口。
隨著他的沉默。
空氣有一瞬間的沉滯。
一時之間只聽得到燈燭爆開的火星聲。
直到極輕的一聲輕笑——
“噗。”
隨著陸崢安的這聲笑,沈卿鈺回過神來,怔愣中,他注意到,面前男人朝他挑了挑眉,嘴角上揚,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脈脈流淌著絢爛的光。
這時,他才察覺出不對勁來。
不受控制地、耳尖幾乎是瞬間紅了起來,燒的他整片面頰都紅了。
有些後悔,他到底說了什麼?
說陸崢安德行配位是真心話,後面的都是什麼啊?
然後放開男人,就想轉過身去。
但陸崢安哪能讓他輕易跑掉。
抓過他的手不讓他動,笑著問他:“所以阿鈺,這是在向我表明心意?”
“原來我在你眼裡,這麼有魅力啊。”嘴角的笑根本停不住,他將聲音放低,吻落在他耳側,“以前這些話,為什麼沒聽你和我說過?”
見他不答,他又將手放在他臉側逗弄:“嗯?說啊。”
“把手挪開。”沈卿鈺灼燒著臉,別開了臉,想躲避他噴灑在耳邊的呼吸,卻怎麼都躲避不及。
他掙著被他桎梏住的手腕,煩躁道:“陸崢安你放開我。”
“不放。”陸崢安不依不饒,“你先說,為什麼說這番話?”
沈卿鈺滾了滾喉嚨,聲音幹啞:“心之所念,想到便說,沒有為什麼。”
“你喜不喜歡我?”陸崢安輕輕捏了捏他耳垂,“不對,你肯定喜歡我。我應該問的是,你愛不愛我?”
因為他的逼問,沈卿鈺的心像是要從喉嚨跳出來一樣,狂跳不止,但他卻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快說,不準逃。”陸崢安攬住他的腰,發力頂了頂他,“不然我就懲罰你了。”——他都這麼愛他了掏心掏肺傾其所有,當然希望沈卿鈺可以親口說,他也愛他。
這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