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斯撓了撓頭:“老大,林公子平時除了你都不愛親近其他人,對你比對我們這些大老粗好多了,再說長得不是挺好看的嗎。老大你眼光一向高,不是就只看得下好看的人嗎?你為啥要躲著他啊?”
“誰說我只喜歡好看的人?我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入眼的好嗎。”陸崢安輕輕笑了一下,拍了拍他頭,“倒是你,言語之間一直替他說話,怎麼?你喜歡他?”
胡斯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已經有芸娘了,怎麼可能喜歡旁的人,再說林公子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少爺,我哪敢肖想。”
然後他看著月光照耀下,身形高大、英俊挺拔的陸崢安,似乎像是上天的寵兒一樣,比起五大三粗的他們,女媧娘娘捏造起來顯然用心多了。
不由得有些沮喪地感嘆道:
“而且老大,你看起來跟他才像一個世界的人,你們兩個都不像是寨子裡的人,還有之前遇到的那個沈大人,更是天仙一樣的人物,和我們就感覺大不相同。”
聽他說起“沈大人”這幾個字,陸崢安心絃像是被撥動了一下,泛起絲絲癢意,不免失了神。
胡斯見他不說話,疑惑地喚他:“老大?”
陸崢安猛然回過神,他伸手拍了把他的肩:
“我哪兒不像了,從小長在這裡的還能和你們不一樣了?”又說道,“我對林羽然沒興趣,你也別老想太多有的沒的,自信點,在我眼裡,你比絕大多數人好得多。”
“老大,你為啥不待見他?”
“扭扭捏捏的,沒勁兒。”陸崢安興致缺缺,路邊拽了根草叼住,自顧往前走。
“那什麼叫有勁兒?”
——什麼叫有勁兒?他說不上來,只是覺得,那雙眼應該是極其豔麗的,又帶著霜雪一樣的寒意看著他,冷冰冰的、淩厲的、疏離淡漠的。
這樣才覺得是那個味兒。
什麼味兒呢?他說不上來。
只是覺得一想起那個人,心裡刺撓撓的。
清點完地窖的軍械後,陸崢安不想回去又碰著林羽然,大冬天非拉著胡斯在屋簷上喝酒賞月。
胡斯雖然也不是很想喝酒,但老大的命令他一向不會質疑,沒有絲毫猶豫就上了。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寒冬的風吹來陣陣梅花的香氣,屋頂的月亮發著清冷的光輝,幾片梅花瓣從山頭零星飄散到陸錚安的身旁,他伸手去觸碰,花瓣卻又從指縫間流過,留下一縷淡淡的餘香。
胡斯醉醺醺地拉著他要再來一杯,陸崢安沒將酒壇給他,醉倒的他便歪倒躺在瓦片上,醉夢中喊著“芸娘、芸娘”的名字。
陸錚安自顧喝著,一口清酒下肚,酒水順著他硬朗流暢的下巴滴落,沒入衣襟。
他單腿屈膝,手掛在腿上輕輕搖晃著酒壇,望著漫天的星月,桃花眼中淌著細碎的光,極輕的聲音像是說給風在聽:
“胡斯,你說,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感覺?”
……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矇矇亮,陸崢安就被陳飛找上,告訴他胡斯病了,求他去幫他給芸娘傳個信兒,說晚上他就不去她院子裡了,怕把病氣傳染給她。
陸崢安翻過身,留下言簡意賅兩個字:“不去。”
陳飛無奈:“老大,芸娘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次我們去了不是被她打將出來的,如今胡斯生了病,她肯定更不高興了,誰敢觸她黴頭。”
“也就見著你,她才笑著有三分好臉色,你去是最合適的。”
“我們到底誰是老大?還使喚起我來了,找抽是吧?”陸崢安不耐煩,“她又不是我媳婦,她有沒有好臉色跟我有屁關系。”
陳飛沉默片刻,然後發大招:“老大,大夫來看過了,胡斯是昨天晚上屋頂吹風,又喝了太多酒才病了。”
“唰”一下,陸崢安認命地起床了。
——他就說不該拉著胡斯喝酒!
事已至此,只能下山。
正好他近日心情頗為煩悶,下山走走散散心也好,順路看看鏢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