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個月來蘇梓煙料理完王府瑣事,便會像此時這般坐在窗邊焚香撫琴。
錚錚琴音如流水傾瀉。
蘇梓煙已算不清這是她第幾次彈這曲子了。
她是名動西晉的擷芳郡主,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在琴藝上造詣極高,《長相思》並非什麼金石之曲,故而她初學琴時便已然會彈了。
只不過,以往彈奏此曲,每一次撥動琴絃的時機皆是恰到好處,完美的無可挑剔,蘇翎辰走了之後她再彈,指尖卻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思念之情。
長相思,相思長,原來——相思竟是這般滋味!
一曲罷,蘇梓煙輕輕嘆了口氣。
侍女見她蔫兒下來的樣子,只以為是窗外的暑氣逼入,讓她不適了,連忙又叫了兩人來在她背後扇風納涼。
望著窗外發了許久的呆,梓煙忽然回首對身後的侍女說道:“今日是我的生辰,吩咐廚子多做幾個菜吧。”
“三皇子妃,如此過生辰是否太草率了些?不如下帖子宴請些賓客來也好啊?”侍女不禁問道。
京城的達官貴人們的生辰向來是要大操大辦的,越熱鬧越好,但淡泊寧靜如蘇梓煙,卻是無所謂的。於她而言,生辰也不過是平淡的一天,若是蘇翎辰陪她一起過那才是難能可貴的。
可惜了,今日他怕是回不來的。
想到這一點,蘇梓煙傻傻地笑了笑,但如此傾國傾城之色即便是傻笑也是極其好看的。
“不必了,人多人了鬧哄哄的著實沒什麼意思,就這麼過吧。”梓煙說道。
不過是生辰罷了,她也過了十餘次了,陪著過生辰的人多又如何?少又如何?
他不在,心總是空落落的。
而且,人越是多了,只會越讓她覺得孤獨寂寞。
是夜。
白日裡的暑氣已褪去了許多,卻不免還是有些燥熱,幸好偶爾還吹來那麼一陣微風,帶來一絲涼爽。
墨色的夜幕上銀白色的光點星羅棋佈著,像是眼睛似的閃耀著。
蘇梓煙坐在庭中,竹影浮動,將她原本單薄的身子襯託得越發清瘦了些。
琴聲悠揚,隨著陣陣微風傳送入耳。
靜謐的街道上一輛古樸的兩駕馬車緩緩而來,馬車後面跟著十來個侍從。
耳聞琴音,馬車內的男人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長相思》……蘇梓煙這是想他了?
待馬車停下後,蘇翎辰掀起簾子一躍而出,大步流星地往琴聲的源頭走去。
他可是記得,今日是蘇梓煙的生辰,這樣的日子他若是不陪她一起過著實是覺得對不起她。
因此,他快馬加鞭,一定趕在這日回到姑蘇城。
蘇翎辰輕手輕腳的走進了暗處,藉著月光,只見庭中女子似仙子下凡。
皎潔的月亮灑在她身上,像是鍍了銀輝一般,顯得清冷又落寞。
蘇翎辰不動聲色地走到了她背後,待她這一曲彈完之時,冷不丁從背後抱住了她。
這突如其來的擁抱令她不知所措,幾欲喊出聲來,只是身後的氣息如此熟悉,硬是制止了她講出口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