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撲到了婦人的懷裡,小女孩軟糯糯的聲音傳來:“阿孃,我們碰到了一位貴人,她送了我們好些東西。”
婦人看著孩子懷裡的包袱,順著看向女子,怔愣片刻,垂眉低頭上前,小心翼翼說道:“多謝貴人出手相助,只是看貴人樣貌,像是西晉來的……我們不能接受西晉人的東西。”
說著便要把包袱還給女子。
女子揚眉一笑,沒有伸手去接。她太瞭解北燕人了,那錚錚傲骨是萬古難以磨滅的。
“我雖長著西晉人的樣貌,但無父無母,自小在北燕長大,十五歲那年才離開此地去往西晉謀生,如今不過是回來看看故人。”
婦人聞言,方才鬆了口氣,神情舒緩許多,“原來如此,恕賤奴唐突了。貴人初來乍到,這羌城又一夜間變了天,想來要找回故人不是個容易的事情,如若不棄,可願上寒舍坐坐?”
這自然是極好的。今日她只帶了個婢子和一個會武的車夫進城,多有方便,時間很充裕。
婦人的家在巷子深處一個陰暗的小院子裡,雖然破敗,但在亡國之後還能有這樣一個安歇的地方,實屬不易。
她手忙腳亂的給女子騰了一塊兒地,兩個小孩也很懂事的去端茶送水。女子端著熱茶,看到茶碗裡裂開一條縫,茶水也是渾濁的,她猶豫了一下,仍舊喝了下去。一邊喝著,一邊想著這小院子怎麼這麼熟悉,就連外頭的小巷也……
“不知貴人如何稱呼?”
“哦,我姓蘇。”女子回過神來莞爾一笑,“您呢,如何稱呼?”
婦人苦笑,“賤奴卑微,幾年前曾跌落山崖,醒來後便什麼也不記得了。幸而蒙得一個貴人相救,他言賤奴曾是他的婢子,本姓杜,圖安人士,旁人都叫奴巧娘。”
電光火石間,蘇梓煙的大腦裡閃過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猛地抬起頭,道:“你說什麼?!你叫杜巧娘?”
婦人不明白這個女子為何突然這樣驚詫,訝異道:“是啊,那位貴人確實這樣說,說奴本來便是這個名字,之前為了幫他辦事,不慎跌落山崖,他派人來尋,還好奴命大。”
蘇梓煙仔仔細細地打量著眼前人的五官,實在找不到昔日的痕跡。可她言自己失憶了,無論如何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完全分辨不了她是不是曾經的那個杜巧娘。
“實不相瞞,我曾在將軍府做過幾年婢女,那時候有個舊友,也喚杜巧娘。方才失禮了,抱歉。”
“啊,原來如此,貴人曾是將軍府的人?”
“恩,我曾是二小姐穆青嫻的婢女。”
怕她不信,蘇梓煙又說了幾個名字,便是蕙香、蘭香此類。婦人眼睛慢慢瞪大,明顯是信了蘇梓煙的話,她躊躇片刻道,“沒想到賤奴與姑娘這般有緣,咱們也曾是一家子人……其實方才奴言的那位貴人,便是尉遲府的大少爺尉遲宮,也就是後來將軍府的二姑爺。”
如此看來,她果真是那個圖安杜氏巧娘了。
只是,二姑爺……?他果然還是娶了穆青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