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七?你見過嗎?是個什麼樣的人?”
畢竟這個名額連蘇嬈和安璇都不合適,蘇梓煙還是蠻好奇最終落選的那位姑娘是個什麼模樣。
“奴婢沒見過,事實上她沒來擷芳閣,留在嶺南那邊候著,等北燕的回鄉隊伍經過那裡時再一同前往。”
“噢……不過既然是外頭的人,北燕那些使臣就這麼放心?不需要再派人去檢查?”
“當然需要。北燕在嶺南一帶自然也有據點,這會子應該已經派人去查探了吧,也不知結果如何。”
說罷,檀羅終於整理好事務,起身告退,蘇梓煙也沒多想,便仰頭休息了。這幾日白曼又不在,閣中因臨近年關事務繁多,她必須保證充足的睡眠才行。
這日,天降大雪,蘇梓煙照例從蘇嬈那邊點卯過來,轉而又去安璇處,途徑一灣淺水小溪,四周亭臺樓閣幾處,梅林紅紅點點,很是雅緻,她不由駐足眺望,欣賞那梅花恣意盎然的綻放,又想起古人詩雲:“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心下自然一片唏噓。
恍惚間,看到梅林深處看到一個人影,披著大鬥篷,在那邊鬼鬼祟祟不知做什麼,手裡還捧著一個古典花瓶,裡頭插了幾朵梅花,正是新摘的。
蘇梓煙一下來了興致,倒想要看看是什麼人如此有心,在此處摘梅,便悄悄靠近,欲從那人背後突然出現嚇唬他。那人果然被她嚇了一跳,轉過頭來,竟是姜禾。
“嘿,我還以為是哪位小姐在此賞梅,原來是你這個大男兒!”蘇梓煙訝異道,“這個時辰你不應該待在膳房料理麼?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姜禾萬萬沒想到會被蘇梓煙撞上,一時驚慌失措,險些拿不穩花瓶,好在對方神色間只有驚訝沒有惱怒,他才暗暗放心。
“回姑娘的話,膳房裡的事情已經安排下去了,必定妥當不會有差錯,奴才得了空,這才來這梅林走走,又見梅花好看,故而摘了幾朵。”
“原來如此。”
姜禾又有些猶豫道:“姑娘不會怪罪奴才隨意摘花吧?”
蘇梓煙掩面笑道:“哪裡哪裡,這梅林既然生在這裡,又不生在我屋內,自然是人人皆可以賞皆可以摘,更勿論早有人言‘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一說,我自然不會怪你。”
姜禾鬆了口氣,笑著作揖行禮,“那便不打擾姑娘賞梅,奴才告退。”
這本是一樁小事,不足掛齒,過了便忘了。偏偏又過了幾日,蘇梓煙意外在檀羅的廂房內看到那個花瓶並幾支紅梅,正是當日姜禾所捧,驚訝不已,詢問方得知原是姜禾贈予檀羅的。
蘇梓煙又想到那日在膳房外杜若哭哭啼啼,怨那愛而不得之苦,蘇翎辰告知她一個法子,也不知她後來用了沒有,只可惜這姜禾心繫檀羅,自然不會多看她一樣,想來世間又多了一個怨侶,真是可嗟可嘆。
知曉此事後,常日裡再看那杜若,眉眼間不覺流露出憐憫之情。杜若本是個豐腴的女子,如今也瘦成竹竿似的,五官始終籠罩著愁怨,終日舒展不了笑顏。也不知她是清楚了姜禾的心思,還是自己放棄了,總之,再沒在蘇梓煙跟前提及此事,蘇梓煙也就找不到機會勸她,一來二去只好罷了。
再見到蘇翎辰已經是冬至時期了,宮中諸事盡了,只等著再過一年臘月新年,他也抽出空來擷芳閣看她。蘇梓煙當下便拽著他說了許多連月來發生的事情,其中自然包括杜若姜禾一事,他只悶聲聽著,偶爾發表幾句看法。
之後便換作蘇翎辰說這些日發生的事情,誰知他竟寥寥數語,顯然沒這個心思,蘇梓煙察覺到外頭可能出了事情,便小心思思詢問,他才極為不情願的開口:“你小心點,擷芳閣內可能有北燕的內鬼。”
“啊?”蘇梓煙詫異道,這怎麼可能?擷芳閣這樣的地方,進來都需要層層篩選的吧?哪個不是背景底細都被查的一清二楚?怎麼會有內鬼?
等等——好像也不是每個人都查清楚……這不,她自己就是底細最不清楚的人嘛!
可她肯定不會是內鬼呀!
“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
“因為虞七被篩選下來了,”白曼突然出現,神情嚴肅道,“就在幾日前,我們得到了確切訊息,使臣將虞七撤下來,並要求我們重新挑人選。”
“突然被撤下來,理由呢?”
“他說不滿意,與其餘十一人水準相差太多。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虞七在她們之中,絕對是鳳立鶴群!所以,我們懷疑他發現虞七是我們安插的細作。”
“可這怎麼會發現呢?虞七並非擷芳閣的人,而是從嶺南來的,我們甚至沒有與她見上一面,而且她也還沒開始動作,怎麼會露出馬腳?”蘇梓煙搖頭道,“看來,果真是知情者將此事透露出去。”
可這件事事關重大,白曼肯定不會隨便告訴別人……所以,他們就懷疑是擷芳閣內出了內鬼嘛?
蘇梓煙的腦海裡想了想那些熟悉的面孔,使命搖搖頭,“我覺得她們不像會背叛我們,蘇翎辰,你確定不是你的人出了問題?”
“不是。”蘇翎辰冷眸一掃,堅定的說道。
“這次擷芳閣幾乎大半的人都知道第十二個女子是虞七,”白曼卻道,“如果我們刻意隱瞞,反而會顯得不同尋常,因此這個訊息我們已經放出去了。”
“那會不會是接客的時候,舞姬們透露給客人,那些客人當中有北燕的人?”
“這也是一種可能……但即便透露出去,也不應該就這樣懷疑虞七的身份,對方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我還是覺得我們閣內有不好的東西混進來了。”
“恩……”蘇梓煙不置可否。
那夜,蘇翎辰早早便離開了,看來內鬼這件事實在牽扯太多,如果不早日揪出,恐怕會使眾多機密洩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