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可真讓大夫人為難了。
香道無論在哪個朝代哪個國度,都是上等人把弄的。在羌城,但凡是有點品級的香師都是豪門世家子弟,即便是貧瘠出身現下也必然與世家有所聯系。
大夫人怎能放心讓穆青嫻的病症透露出去?
“不行,絕對、絕對不能讓那些香師看!”穆青嫻掙紮地站起來道,“那些香師平日初入的都是燈紅酒綠、魚龍混雜之地,接觸的人甚多……而且,宮郎擅長調香,羌城裡的香師沒有他不熟悉的……難免、難免宮郎不會知曉,這事絕對不能讓宮郎知道。”
玉箬軒的人都陷入了沉默。她們都知道,大夫人這麼處心積慮的隱瞞,最大的物件不過是尉遲宮而已。
如果尉遲宮知曉穆青嫻渾身紅疹且遍佈疤痕,說不定會對她心生厭棄,更可能因此了斷與將軍府的聯姻。
此時,蘭香和蕙香相視了一眼,彼此都知道對方心中所想。
蕙香顯然有些不樂意,噘著嘴撇過頭去不講話。但她也沒有制止蘭香的行動,畢竟眼下穆青嫻的命更重要。
蘭香便上前道:“大夫人,玉箬軒有個下等的婢子會點香道之術,要不請她先看看?倘若實在不行,最後也只能……”
“哪個婢子?”
“就是上回那個梓煙。”
“她?不過是一個賤婢……蘭香,你可要謹慎了,現在關繫到的是你家小姐的性命!”
“呃……大夫人,”蕙香終於忍不住發話了,“其實梓煙在這方面確實蠻靠譜的。上回刑罰院審訊阿妲的時候,阿妲曾透露過梓煙給她服用的幾劑藥確實能夠緩解病情。”
蕙香說完話之後又不甘心地咬著唇閉上了嘴。
蘭香看她的模樣只覺得好笑,蕙香大概是這輩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替梓煙說話吧。
大夫人還是有點猶豫。區區一個婢女真的可靠麼?但她看到穆青嫻難受痛苦的模樣時,嘆了口氣,心中僅存的那一絲猶豫都煙消雲散了。
當梓煙見到蘭香的時候,她已經把穆青嫻的處境猜了個七八成。不到萬不得已,她們是不會想到來求自己的。
而這一切都在梓煙的預料之中。
梓煙故作姿態地檢查完穆青嫻手臂上的紅疹子,微微頷首對大夫人道:“可治。”
玉箬軒的人聽了這話無不熱淚盈眶。這麼多日來,她們聽慣了郎中們的嘆息聲,生怕梓煙也如他們一般,如今看來她確實有點能耐。
“小嫻到底得了什麼病?”
“回大夫人的話,奴婢並非醫女,您問奴婢得了什麼病,奴婢也說不上來。原本奴婢也以為是著了風寒。但您之前說,崔先生指點要用香料來醫治的時候,奴婢便想起了古籍上看到的,綠檀能使人渾身起紅疹。”
“原來如此,這個奴婢也曾聽過,”蘭香點頭道,“但是沒想到這麼嚴重,還能傳染。”
“個中緣由奴婢不明白,但若真和綠檀有關,奴婢便知道怎麼治。”
梓煙回房後,花了三日時間調配了一盒香膏。穆青嫻塗用了那盒香膏後,果然病情好轉,連身上的傷痕都有漸消的現象。
梓煙再三交代穆青嫻一定要長期塗用那盒香膏,直到用完為止,不然病情必然反複。好在香膏自帶芳香,穆青嫻也願意長期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