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煙回到玉箬軒,果真見蕙香和一幹婆子圍堵在西廂房門前。
她掃視了一遍對方的手,發現並沒有持棍棒之類的兇器,應該不是來掐架的。
“蕙香姐姐還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白日裡頭吃的苦轉眼間就拋之腦後,妹妹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哼,我這次可是奉二小姐之命,將你禁足於玉箬軒,未得命令不許離開!”
蕙香扯高氣揚地抬了抬下巴,心道:你有尉遲宮撐腰,我也有二小姐撐腰,看你如何跟我槓!
“穆府有明令規定,即便是丫鬟也不可無理無據懲罰,”梓煙仍舊雲淡風輕道,“不知二小姐以什麼名義將我禁足呢?”
“你居然敢質疑二小姐?!”
蕙香臉色大變,指著梓煙的鼻尖罵道,“你昨夜一夜未歸,想必是和哪裡的賤男人做些偷雞摸狗不三不四的事情吧?二小姐豈會容你如此放縱!”
此言一出,眾人皆若有所思地竊竊私語起來,每個人都用異樣地眼光看著梓煙。
北燕民族心性豪放灑脫,民風卻相對保守,比不得西晉國揚州三月、春風十裡的多情浪漫。
因此,諸如夜不歸宿、夜夜笙歌之類的詞彙,他們一般難以接受。
“我有沒有做不三不四的事情,不是你在這裡空口無憑、胡言亂語就可以決定的。不過這一次確實是我沒有遵照規定,我心服口服!”
梓煙說罷,上前幾步,將蕙香猛地一推開,自顧自走進了西廂房,又“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完全不理會蕙香的臉色。
她點了一盞桂蘭香,獨自一人坐在床榻上,透著紙糊的窗紗,看見門外院子裡的人漸漸散去。
禁足?橫豎她都要待在玉箬軒查案的,此時將她禁足有利無弊。
她拿著一支薰香時用的火箸在小桌上塗塗畫畫,腦海中慢慢浮現出玉箬軒的構造來:
玉箬軒從整體上呈兩個連著的半圓形,前小後大。前面的半圓也就是她現在所處的這個院子,包括穆青嫻居住的中廂房以及奴婢居住的東側廂房、柴房、膳房所在的西側廂房。、
透過柴房旁邊的半月形拱門可以抵達後面的半圓,裡面有多處亭臺樓閣、水榭假山,刑罰院則位於半圓的最角落。
如此算來,她能去的地方範圍還是蠻大的。
她雙手抱在腦後,倚靠在床榻上,緩緩閉上眼睛,打算今夜就這麼合衣睡過去。
誰知,一個白影在小窗外一晃,霎那間便將梓煙驚醒。
梓煙警惕地看著窗外的白影,心道又是哪個愛找茬的大半夜還這麼有精力。她不信鬼神,自然不容易被嚇到。
唯一擔心的是,會不會蕙香白日裡鬥不過她,氣急敗壞之下拿了一把斧頭準備趁夜裡無人將她砍死?
這樣想著,梓煙迅速從櫃子裡取出一盒香灰,又取出一個小型紫金雕花手提香爐,將香灰全部倒進香爐中,順手拿起小桌上的火箸旋轉搗松,最後放置一塊燃燒的香碳。
盡管時間緊急,她依然步步到位、有條不紊,完全是因為長年操作而熟能生巧的緣故。
用香灰將香碳掩埋後,梓煙小心翼翼地用灰押把香灰整成山形,又用火箸壓出香筋,並在香灰上方插一個孔直通香碳。
最後,她翻箱倒櫃找到一塊迷疊花粉製成的低階香品,放置在孔的上方,很快,芳香四溢。
梓煙趕忙將香爐放在小窗上掛著,心中暗笑:“你就來吧,看我不把你燻暈!”
沒一會兒,外面的人果然低聲幹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