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估摸著二狗子去梨子村的時日要一刻鐘的時辰, 這才進了水醫舍後面居住的地方,打算在廚房做個午膳。
“寶兒,你在這裡乖乖看著昏迷的叔叔,不許往外跑, 娘去給你做吃的。”臨走前, 雪梅還不放心的說了一句。
“娘親,孩兒一定乖乖的。”說著寶兒揮了揮手, 也不看桌子上的雞蛋了, 徑自搬了張小矮凳,坐在了昏迷叔叔的旁邊。
雪梅看後, 略微放寬心的走了。
雪梅做了幾樣青菜蘿蔔, 全都是素的,這些都是後院子那自己種的。擺上桌, 寶兒也不挑食,拿著木勺就著娘親夾來的菜,自己扒拉著米飯一起吃了起來。
半盞茶的工夫, 雪梅這才將碗筷收拾好,又親自熬了一副藥給牧淩宸喂下,那苦澀帶著中藥味的味道讓寶兒皺了皺眉,一手捏著鼻子,一手作扇風狀,“娘親,這藥是不是好苦啊!”
雪梅起身將碗放在桌案上,好笑的看著他那嫌棄的神情, “良藥當然苦啊。”
寶兒似是想到了什麼,童言無忌的道:“娘親這次下了好多的苦參,是為了藥效更好嗎?可娘親之前不是說過苦參不能加太多,怕會苦嗎?”
剛剛寶兒在旁邊,看到了碗底漂浮著的苦參,發揮著好奇寶寶的興致。
雪梅神情僵了一僵,暗嘆寶兒記憶力太好,只要是她說過一遍的事物和東西,他準能記在心上,她掩飾般的抓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道:“這位叔叔是個例外,他體內肝火太旺,需要降降溫。吃完這些藥,他就沒事了――”只要別再去沾酒的話。
剛剛她去撬了他下巴,發現那所謂的吐血是因為牧淩宸咬出來的血跡,她頓時無言以對了。
真不知是該佩服他喝了三年酒還沒醉死,還是該欽佩他有這麼一副銅牆鐵壁的身體。
之所以會加苦參,那也是偶然想起的,誰讓他之前隱瞞身份來戲耍她了。她加這一點點料,應該不為過吧?
寶兒踢踏著小短腿兒,肉嘟嘟的小手數著數,想著娘親那日藥名所說的藥效。雪梅看著他那低頭沉思的小模樣,立時一陣汗顏。
還不待她說話轉移話題,門外就傳來了‘篤篤’的敲門聲,二狗子的聲音傳了進來,“水夫人,家屬來領人了。”
雪梅伸手將鬥笠拿在手中,將屏風與自己將牧淩宸隔開,這才揮手讓寶兒去開門。
寶兒嗒嗒的跑去看了門,好奇的看著大人身邊的一個黃色衣裳小姑娘,又轉頭回了屏風裡面。
雪梅隔著迷糊的屏風,只看見一個模糊的綠色身影,只聽那女聲傳來,恭敬的說道:“多謝大夫出手相救。”
――果真是郡主的聲音。
“無礙。”雪梅沉了沉聲,壓低嗓音道:“你將病人領回去,莫讓他再飲酒,若是病情加重,可就回天乏術了。”
安煙薇雖詫異大夫是女子,卻也只是低頭道謝:“是。我定會好好勸阻的。”
有屏風擋著,安煙薇看不到裡面的場景。她抬眼瞥見軟榻上躺著的身影,還不待她說些什麼,二狗子就明白的上前,“夫人,我幫你把這位公子扶出去。”
“有勞了。”安煙薇垂眸謝道,而後將牧淩宸攙扶在二狗子的肩上,這才牽著女兒的小手上前一把跟在後面。
“娘~”小女孩頓了頓,抬頭看郡主,“爹怎麼了?”
安煙薇柔和的解釋著:“你爹沒事,他只要休息一會兒就會好了,回頭你玩好好盯著你爹,不要再讓他喝酒――”
……
再遠的話,雪梅也就沒有聽見了,她看著那屏風上面的花紋,思緒漸漸紊亂起來。
那女孩叫郡主為娘,又叫牧淩宸為爹?
原來他們也生了個孩子,跟寶兒都差不多般大了。
罷了,想這些做甚。他們有他們的日子。而她――也有她自己的日子。
回到梨子村,安煙薇將牧淩宸扶到他休憩的床榻上,她看著屋裡那簡陋無力的陳設,心底裡無端端的一種悲哀。
除了一張木桌,幾張木椅和木床,這房子就是空曠曠的一片,沒有一點的生氣。
安煙薇拿起桌子上的瓷壺倒了杯水喂牧淩宸喝下,笑笑接過空著的杯子,放在桌子上後又轉了回來,擔憂的看著牧淩宸,“爹怎麼還不醒啊。”
安煙薇將女兒攬在懷裡,“很快就會醒了。”安撫完,她又笑著看懷裡的笑笑,“笑笑很喜歡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