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正在思索如何勸誡她回教室,宋纖再次開口。
“我們逃課吧,哥哥。”
她邊說,邊透過鐵網的孔,費力地把自己的手指戳進去,試圖碰到許嘉澤垂下來的手背,淺棕色的杏仁眼裡充滿了渴望。
“我要你陪我一起。”
她說,“逃跑是件特別快樂的事。”
她就這樣望著他。
在那一瞬間,他的內心突然震顫。
或許,只是或許。
一節課不上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重要。
十七歲的許嘉澤嚥了口唾沫。
“.....好。”
鬼使神差間,他居然答應了她的請求。
優異的成績和乖巧的表現讓他很容易取信於老師,也正是這次,他才發現自己也許在掩蓋謊言方面有著特別的天賦。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成功帶著宋纖一同“逃”出了學校。
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的星期三,他們行走在安靜無人的路上,沐浴在暖洋洋的陽光下,許嘉澤的內心從未如此平靜過。
在這一刻,他不需要做什麼,沒有人對他提出要求。他的身邊只有宋纖的嘰嘰喳喳聲,她說她想吃某家商場頂樓咖啡廳的香蕉船。
他帶她去吃,只讓她吃掉三分之一。
“吃多了你會肚子疼,所以剩下的哥哥幫你解決好不好?”
“哦,好吧。”宋纖乖乖放下勺子,“哥哥也吃。”
她很機靈,又比他想象中聽話,壓根兒不會讓他産生帶許嘉楨的那種煩躁感,反而讓他無比放鬆。
兩人一直閑逛到日光變得紅彤彤,他去宋纖的教室拿回書包,教她如何向司機假裝才下課放學。
這是一次再成功不過的逃跑。
小孩子哪裡懂得見好就收。宋纖嘗到甜頭,又央求他帶她出去。
許嘉澤不是每次都答應,卻也不會全然拒絕。
有宋纖陪伴,減輕了他些許的愧疚感。她讓逃課這件事變得輕盈,彷彿他也能自欺欺人地認為自己擁有著這樣的權利。
兩人默契地守護著這個專屬於他們的秘密,直到他們某次出門,路過一個沒什麼人的街口,被尾隨多時的麵包車一同帶走。
這群無所事事的人早就盯上了他們。
……
這場綁架帶來的疼痛和磨難,在許嘉澤的腦部受到劇烈撞擊之後,已經變得模糊且敏感,在往後的日子裡他都無法真正回憶起來。
只是恍然想起這件事時,他的這雙手臂會再次湧現出輕微的發麻感,女孩瘦弱的身軀蜷縮在他的懷裡不斷顫抖,他只能在痛覺佔據大部分神經的境況下,憑藉著意志力一再收緊,勉強替她擋住傷害。
他從未如此後悔,如此恐懼過。
都怪他。
都怪他想逃。
他沒保護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