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沒有什麼能再阻止他說出自己坦蕩、赤忱的愛意:“可是,我們之間沒有囚徒困境,要麼同生,要麼共死,絕不會再有第三種可能了。”
“如果真的要下地獄的話,”他一字一句,而滿懷虔誠地告訴她,“我們就一起下地獄吧,到地獄的盡頭,看看能不能攫出一道光來。”
面對他的堅決,此刻她再也無法說“不”。
她一邊落淚,一邊點頭:“好,那我們就一起下地獄吧。”
聽到她的回答,江耀卻與她相視而笑。
在見到尤未,說服了她後,江耀重新恢複了信心,也不再恐懼什麼,只一心專注到尤未的案子裡去,想要盡快洗清她妨害作證的嫌疑,讓她可以盡快被釋放。
如今,沈靈雲故意串通了對尤未懷恨在心的嶽詠風,想讓嶽詠風推翻他的證言,向警方替尤未澄清事實,幾乎是不可能的。
而現在在沈靈雲和嶽詠風的敘述中,梁槿秋自然就成了尤未的利益相關人,而且梁槿秋在尤未與嶽詠風在沈靈雲家談話的那一天,也並不在現場。
如果現在也讓梁槿秋出面說明,只會顯得尤未的嫌疑更重。
他思來想去,唯一可解的方式就是找到林浮崖。之前在沈靈雲家中,為了讓林浮崖和嶽詠風反目,他們特意安排了林浮崖在暗處偷聽嶽詠風和尤未的對話,才導致林浮崖最後和嶽詠風反目成仇。
但林浮崖之前已經因為被他們設計,當庭說出了真相,導致自己被判了“涉嫌妨害作證罪”,也因此讓自己如今在藝術圈身敗名裂,估計現在和嶽詠風一樣,對尤未也恨之入骨。
就算找到了林浮崖,恐怕他也是不願意去為尤未澄清的。
但現在,江耀已經沒有更多的選擇,只能想盡辦法先找到林浮崖再說。
他有問過阮覓夏,卻得知林浮崖早已在結案後就銷聲匿跡,只得又去挨個兒託付叢聿輝和尤未找的私家偵探,希望他們一起幫忙,盡快找到林浮崖的下落。
始終是父親最緊張女兒,叢聿輝發動了一切關系,很快就給了江耀一個地址,並告訴他,林浮崖現在就隱居在閔心潔自殺的海灘那裡。
江耀沒有一絲猶豫,立刻就動身前往了那裡。
春寒料峭,海邊的氣溫還比市內低幾度,海灘邊人跡罕至,只能聽見浪潮拍打礁石的巨響。
海風吹得江耀牙齒打顫。
他豎起風衣的衣領擋風,在呼嘯的風中,艱難地沿著海灘邊緣尋找著林浮崖的蹤跡。
按著叢聿輝給的地址,他找到了林浮崖居住的小屋。
屋門虛掩,他敲了敲門後無人應答,便輕輕推開,卻見屋內一片狼藉,並沒有人在。
江耀在屋內轉了一圈,看到了桌子上放著的幾座獎杯,胡亂擺放在床上的一隻調色盤。
他伸手摸了下調色盤的顏料,發現顏料還未幹,確認了,這裡應該就是林浮崖的住處。
他等了許久,還不見林浮崖回來,準備再走出屋子看一看。
他剛把屋門推開一條縫,倏忽,卻撞見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
來人不修邊幅,鬍子拉碴、長發淩亂,懵懵地看著江耀,一時沒反應過來。
江耀也愣了一愣,意識到他就是林浮崖,下意識喊他:“林浮崖!”
聽見江耀這樣叫他,林浮崖的眼中閃過驚懼,如驚弓之鳥一般迅速轉身逃竄。
江耀立即拔腿就跟著跑起來,邊跑邊在他身後喊:“林浮崖,你先停下!你聽我說,我有事找你!”
林浮崖聽到了,卻更不要命地奔跑起來。
兩人你追我趕,卻渾然不知有人在暗中一直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林浮崖。”一隻修長的手點在螢幕中的林浮崖臉上,“我居然忘了,還有他……”
那隻手劃過螢幕,繼而又落在了林浮崖身後的江耀身上:“既然他是一個人去找林浮崖的,要不幹脆趁現在動手算了?反正,在海裡死兩個,和死一個也沒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