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我和我媽吵架,故意賭氣不吃飯,你偷偷跑來給我送吃的。”尤未回憶,“結果我沒吃兩口,就被我媽逮了個正著,被沒收了。”
杜誠言笑了:“原來還吃了兩口,我還以為你一口都沒吃著。難怪惦記上了,越得不到的東西,越惦記,是吧?”
尤未的笑容忽而僵住了。
她看著杜誠言將牛排下鍋了,才道:“是啊。”
牛排一入鍋就滋滋地冒出熱油,杜誠言看她還不走,分了隻手,找出多餘的圍裙遞給她:“今天你是怎麼了?是來當監工還是偷師呢?”
“竟然被你發現了啊,”尤未毫不掩飾,“不過這不算偷吧?我可是光明正大地學習。”
“你以前可是最討厭進廚房的,”杜誠言猜測,“不會是為了小江學的吧?他也愛吃這個吧?”
她不置可否,他卻笑起來:“行,那你就在我邊上好好學習學習。”
他還真的認真教起她來,把步驟和要點都教了她一遍。
等牛排起鍋,她卻還不滿意,特地囑咐他:“你把牛排切切開,切碎一點。”
“不是吧你,牛排都給你做好了,連切也要我動手?”杜誠言吐槽她,“你要不要我送到你嘴邊喂給你?”
“今天開車開累了嘛。”她語音裡帶著撒嬌的意味,“那……我等會讓江耀來切算了。”
“你啊,你啊,”杜誠言重重點她額頭,“就知道可著小江欺負!”
她不要臉地嘿嘿一笑,笑得杜誠言沒辦法,從壁櫥裡找出一把牛排刀,將三塊牛排都切爛。
他讓尤未先把餐桌收拾一下,把冷盤都先端上去。
尤未端了幾碟冷盤走,也順手把煎好的牛排帶走了。
杜誠言詫異了一下,本想阻攔她:“等小江來了再端去餐桌吧,餐廳比這兒涼,等會兒把牛排都吹涼了。”
她卻沒有停下來:“我把空調打高點。”
他已經看穿了她:“你是不是想偷吃啊?”
“你都做好了,我吃幾塊怎麼了。”她故作委屈,“我今天中午就沒吃什麼。”
“哎呀,你這只貪吃貓,都不等等小江。”杜誠言念雖念,但還是把調好的蘑菇醬遞給她,“喏,蘸著香。”
尤未笑嘻嘻地接過,將醬料和牛排都擺上了餐桌。
她拿起叉子,叉起一塊牛排,蘸醬之後,放入嘴中,咬了幾口,卻沒有叉第二口,而是放下了叉子,轉身向客廳裡的書架走去。
杜誠言愛看書,但他喜歡的書都擺在書房裡,這個書架是專門留給尤未的。
從兒童讀物到嚴肅文學,從紀實小說到法律教材,有些是她自己買來放在這裡的,有些是他買給她的。
這個書架擺放的是她每個重要的人生階段,從幼稚懵懂到青春年少,又從青春年少到進入職場,不管她喜歡什麼,需要什麼,杜誠言總會滿足她的要求。
此刻,她滿懷感慨,在書架的最下層抽出一冊《福爾摩斯探案集》。
她還沒開始翻,杜誠言就從廚房裡走出來:“差不多了,你問問小江到哪兒了。”
他說完,卻沒聽到尤未的回答,不禁又往前走了幾步,看見尤未背對他站在書架前在翻書,不禁好笑:“平常都沒想起來這兒看書,怎麼今天倒又想起來。”
“或許是懷唸吧,懷念那些還沒長大的日子。”他聽見尤未的聲音有點悶悶的,“我媽那個時候在棲大讀書,沒空帶我,都是你給我買書,給我講故事哄我睡。”
尤未這樣一說,杜誠言感到眼睛一下泛酸。
他將淚水努力憋回去,笑笑:“現在不用了,我們的小尾巴長大了,變能幹了,不用我再來念故事了。”
“但我還是想留在小時候,”她的語調倏忽一變,再也壓不住喉頭的哽咽,“至少那個時候……你不會騙我。”
杜誠言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他一瞬不瞬地望著她的背影,整個人都變得僵硬起來:“……我現在,也不會騙你的。只要你問我,我永遠對你說真話。”
尤未慢慢地轉過身來,他才看清她已經滿臉都是淚水:“所以,你今天也一直在等我,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