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線又從方玉蘭身上移到尤未身上。
在他剛才和曾季同交流時,尤未並沒有說話。
他以為尤未是在給方玉蘭翻譯,現在才發現,在方玉蘭躲去其他地方後,尤未就沒有再聽他和曾季同的對話,而是靜靜地佇立在何伯的那一面貼滿膠片照的牆壁前,仰面看過每一張照片。
他走到她身後,也向著那些膠片照望去。
雖然拍攝的年代不同,物件也不一樣,但相片裡的人們的笑容都洋溢著熱情與生命力,讓觀賞者被深深感染。
他見尤未一瞬不瞬地凝視著這些照片,不由問她:“這些照片……有什麼問題嗎?”
她抱著臂,卻一動未動,反問他:“你覺得有什麼問題?”
江耀盯著這些照片看了一陣,也看出了蹊蹺:“好像……這些照片在2019年拍攝的比較多?”
聽到他的答案,尤未一頓,目光隨即飛速地掠過了所有照片後,忽然迅疾的一個轉身,轉向江耀。
江耀被她嚇了一跳,她卻揉揉他的頭:“厲害,竟然找到了我沒發現的盲點。”
江耀總覺得這“摸頭殺”像是主人對著把飛盤成功叼回來的小狗才會做的,但是他還是欣然接受了:“所以……你說的問題不是這個嗎?”
她又轉回去,拉他一起去看。
“這裡,這裡,還有這裡,”她分別將牆上的很多留空的地方點給他看,“這些地方的牆面上都有膠水的痕跡,證明這裡曾經貼過照片,卻後來被人為撕掉了。”
她又點了一遍:“總共應該有13張吧。”
“可是……”江耀想不明白,“就算何伯覺得不妥,把它們撕掉了,又能說明什麼呢?”
尤未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他:“那麼,大多數照片都拍攝在2019年,又能說明什麼呢?”
江耀搖搖頭,誠實道:“我不知道。”
尤未笑著攤手:“所以,我也不知道。不管是2019還是被撕掉的照片,我都不知道能說明什麼。”
江耀沒想到她竟然給出這個答案,啼笑皆非:“你不是說我很厲害麼?你都不知道我發現的能證明什麼,為什麼還說我厲害?”
“現在不知道,說不定以後就知道了,我誇你厲害,是因為你確實發現了我忽略的,但至於你發現的最後用不用得上,我現在也不知道。”尤未輕松道,“而且這案子不歸你和我辦,應該讓躊躇和英姿去傷腦筋,我們可不能幫他們做作業。”
江耀覺得以尤未這種鬆弛的心態,如果以後真變成了家長,應該是那種孩子考零鴨蛋,眉毛都不會皺一下就直接簽字的。
至於那個上躥下跳急到不行的,很有可能會變成他。
但這一念頭一冒出來,他很快制止自己在腦內繼續想象下去,因為這個幻想說實在的,離他有點太遙遠了。
他以前甚至連與她結婚都不敢想,不知道今天怎麼會突然想到了這件事上。他對她未來是否願意和他在一起都沒十足把握,就更不要提孩子了。
也許是何伯和他妻子的結婚照觸動了他,讓他才生出了這些遙遠的念想。
他看向尤未,卻又止不住地想,假如向思思的案子永遠沒有結果,那是不是他的念想也永遠無法成真了?
尤未卻不知道他在走神,不經意間,忽然看見方玉蘭收拾到了她身旁,從她腳邊撿起了一本昨天被郭彩霞碰掉的相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