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尤未這次倒顯得接受良好,該吃吃,該睡睡,一點也沒有臨上庭的緊迫感,反而每天和他談天說笑,精神狀態看上去十分美好。
他也不敢再多問什麼,但等到開庭送她去法院的那天,終於按捺不住,邊開車邊問她:“……所以你這次的訴訟策略是?”
“沒有策略啊。”尤未認真回答,“就聽天由命,他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愛怎麼判就怎麼判。”
江耀明顯是不信她的鬼話的:“真打算放棄了?”
“那我不放棄,還有別的辦法嗎?”尤未自嘲,“我都被她教做人三次了,還要再熱臉往冷屁股上貼嗎?”
“那如果再找找林浮崖那邊談一談呢?”
尤未冷笑:“都這個節骨眼上了,還能談什麼?而且這種沒長過良心的人,你還指望他會幡然醒悟嗎?”
江耀想要勸慰她,可也不知道怎麼勸,只能在開到法院後握了握她的手:“那就……盡力而為吧,無愧於心就好。”
尤未微滯了下,反問他:“你就不認為我會臨陣脫逃麼?”
“那才不是你的作風,我們這麼要強的尤律師,肯定會為了自己的當事人,戰鬥到最後一刻。”
“少來,又把我架得這麼高。”
江耀笑笑,豎起手掌:“那和我擊個掌吧?打打氣。”
“幼稚。”
她白了他一眼,就拉門下車了,但臨走時,還是口是心非地從車窗伸進了手,和他擊了下掌。
江耀又笑了下,收回了手:“我先停車,你先進吧。”
尤未沖他揮了揮手,先走了進去。
等江耀停好車進入審判庭,法官、檢方、尤未和梁槿秋都各就各位了。
林浮崖和嶽詠風也聘請了代理人,和檢察官坐在一起。
江耀暗自思忖,看來他們是鐵了心要置梁槿秋於死地了,不僅不願為她出具諒解書,還變本加厲地提起了附帶民事訴訟,就是為了在庭上觀察梁槿秋的一舉一動。
倘若梁槿秋敢洩露一個字,他相信,林浮崖和嶽詠風肯定會當即喊停,立刻阻止她的。
看江耀來了,瞿英姿和鄭躊躇都招呼他來他們旁邊坐下。
郄一諾也和他們坐在一起,在江耀走近時,她輕聲與江耀打了聲招呼。
江耀看她眼睛紅紅的,好像是剛哭過的樣子,關切問她:“郄律師,沒事吧?”
郄一諾搖搖頭:“沒事,只是昨天有點沒睡好。”
江耀知道她估計還是在為梁槿秋操心,但也勸不了什麼,只能默默在她身旁坐下了。
不一會兒,審判長和陪審員依次入庭後,敲響了法槌,宣告正式開庭。
江耀側目觀察著辯護席上的尤未,總感到她今日有種“活人微死”的棄療感。
無論是檢方在宣讀《起訴書》,還是聽見梁槿秋親口承認了自己的罪行,她都顯得好像沒有什麼情緒波動。
反而是坐在檢察官旁邊的林浮崖,聽見梁槿秋向法官自認有罪後,臉色瞬時慘白一片,也不自覺握緊了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