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察官已經因為江耀在舉證期限後才申請新增證人的行為很不爽了,但鑒於歐陽蕖的案子一直是飽受社會關注的焦點,調查不清楚,到時候他們壓力也大,所以在法院首肯的情況下,也沒有對江耀的行為再提異議,也算放了他一馬。
但此時,事先都已自首認罪的歐陽蕖在這節骨眼開始大放猛料,推翻她先前的說法,就真的是在他們雷區上蹦迪了。
檢察官強忍著要翻白眼的沖動,問歐陽蕖:“被告人,為什麼在偵查階段和我們提審你時,你都沒有說明此情況,而是說你當時喝得太醉,只想快點開車回家,所以沒有等代駕就先走了;後來稍微酒醒以後,你發現自己做了錯事,趕緊折返自首?”
這是歐陽蕖的真心話:“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清芙自殺的事情……她已經很難了,我不能再用這種方式二次傷害她……”
“那麼現在,你為何又說出了這個情況,並且願意讓她出庭作證?”
歐陽蕖頓了頓:“因為是她說,很想替我說明情況。是她想要出庭為我作證。”
旁聽席上又是一陣議論紛紛,而檢察官也揚起了眉毛,對歐陽蕖出爾反爾的說辭不大相信,不停盤問她當晚的時間線,是如何發現舒清芙自殺的,以及將她送診的時間、地點、路線。
歐陽蕖對此對答如流,看上去並不是隨口胡謅的,令檢方暫時熄火,沒有在這個方向再窮追猛打下去。
法官又訊問了一下歐陽蕖當晚在酒局上飲酒的一些情況後,轉問江耀有什麼問題。
江耀試圖用他的發問來證明當時的緊迫性:“歐陽蕖,你剛才對公訴人說,你是在舒清芙家裡的監控發現舒清芙自殺的,當時你沒有嘗試通知其他人嗎?”
歐陽蕖搖頭:“沒有,她沒有其他親人和朋友。她家的鎖是智慧鎖,除了她知道密碼外,也只有我錄入了指紋。當時我是唯一能趕到她身邊去救她的人。”
“那麼,你沒有想過要叫代駕,或者打車去她家嗎?”
“我當時所在的那個飯店位置比較偏僻,但離她家還算近,一時很難打到車。我也沒有心思再等代駕來,我在監控裡看到她已經陷入昏迷了,我很怕如果我再等下去,她就、就……”
歐陽蕖說不下去了,江耀也不再問下去,告訴法官:“審判長,我沒有其他問題了。”
法官沒有想在這一點再深究下去,也許是因為舒清芙已經在證人名單上,她更想從舒清芙口中瞭解事情的經過。舉證質證環節成為了這場庭審的重頭戲,先是由公訴人出示了交警的證言、酒精檢驗報告、書證等證據,但大都江耀都沒有提出什麼異議,畢竟醉駕這件事是歐陽蕖自己也承認的,程式上也完全沒有什麼瑕疵,所以這也不是他們今天所要辯護的重點。
在公訴人之後,江耀出示了當時為舒清芙接診的醫生所出具的證人證言,證明瞭舒清芙確實是由歐陽蕖送來醫院的,並且當時舒清芙的狀況已經非常危險,如果再延誤下去,真的會危及生命。
而他也同時出示了歐陽蕖在飯店停車場、舒清芙小區停車場在和醫院停車場的繳費記錄,證明瞭她所有的時間線。
同樣的,對於江耀拿出的鐵證,檢方也提不出什麼駁斥點。
但旁聽席的吃瓜群眾卻沒打消疑慮,瞿英姿和鄭躊躇還是聽到他們在那邊輕聲議論,認為是歐陽蕖指使江耀偽造的證據。
一聽到他們這麼說,瞿英姿坐不住了,剛轉頭想要和他們理論,卻卻被鄭躊躇攔住了:“別管他們了,法官宣舒清芙出庭作證了。”
聞言,瞿英姿立馬收起了要理論的架勢,目不轉睛地盯著證人席。
周圍的人也一樣,一眨不眨地望著證人席,眼巴巴地等待著舒清芙的出現。
在萬眾矚目中,舒清芙跟隨著法警走進了證人席。
也許是為了證明歐陽蕖的清白,她刻意沒有纏著紗布,那道左腕上觸目驚心還沒癒合的刀痕,一目瞭然。
旁聽席傳出了響亮的倒吸冷氣的聲音。
歐陽蕖望著舒清芙腕間那道醜陋的疤痕,不禁淚如雨下。
可舒清芙卻對著她微微一笑,用眼神安慰她,告訴她沒關系,不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