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鄭躊躇這樣說,他定下心神來,又重新開動車子上路。
可沒開多久,他總還是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除了眼皮仍是抽搐不停以外,他總感覺好像有人在盯著他,下意識抬眼向後視鏡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人在處於危機時的第六感發揮了作用,他的預感沒有出錯。
他驚異地發現,有一輛黑色的本田一直緊緊尾隨著他,他轉向那輛車便也轉向,他提速那輛車也提速,如影隨形一樣,怎樣甩都甩不掉。
江耀瞬間便想起了出事的宗玉澄和尤未,不覺倒抽一口冷氣。
難道真是因為知道他也參與了向思思的案子,那夥人也想對他下手?
靜謐的車內,他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不斷加快,而身上的寒毛也因無由的恐懼倒豎了起來。
但越是在這種時刻,他越提醒自己要冷靜。
他一邊繼續加油門提速,一邊去摸手機。
目前的情況容不得他多思索,他第一反應便是回撥給剛和他透過話的鄭躊躇。
所幸鄭躊躇接得很快:“喂,師父,怎麼了?”
“躊躇,你聽我說,”江耀抬頭繼續觀察著後視鏡,發現那輛車確實仍然跟在他身後,“我現在在開回所裡的路上,有人在跟蹤我。”
鄭躊躇被嚇了一跳:“有人在跟蹤你?是……是傷害尤律的那夥人嗎?師父,你現在在哪兒?”
江耀顯得比他更鎮定:“我不知道,我從歐陽蕖的工作室離開之後,他就一直跟著我。”
“你……你現在在哪裡?我幫你報警。”
江耀說出了自己的計劃:“我已經快開到所裡了,我想把他引進地下車庫。你能不能幫我先聯系保安,在地下車庫等著?如果他一直跟著我的話,你讓保安先放他進來。”
“不行,這太危險了,師父,萬一他在路上就對你下手怎麼辦?”鄭躊躇急切道,“你快把你的位置給我,我現在就報警!”
“如果真的要半路對我下手,報警恐怕也來不及了。”在未知的恐懼中,江耀卻顯得釋然,“我會一直和你保持通話,你先按我說的去做。”
見江耀堅持,鄭躊躇勸說無果,只得照辦,向江耀問了那輛本田的車牌號,替他和保安打好了招呼,在另一端聽著江耀那邊的動靜。
眼看離念誠的大樓越來越近,那輛車卻依舊出現在江耀的後視鏡裡,緊緊跟隨著江耀。
江耀的雙手已經滲出了滿手的冷汗,浸染得方向盤都異常濕滑,疊加著心理作用,他差點都握不穩方向盤了。
但想起至今仍未醒來的宗玉澄和在他眼前墜樓、滿身是傷的尤未,他的恐懼瞬間變成了堅決。
就算危險,他也一定要把握這次機會,引出這個幕後兇手。
看見念誠的ogo已經出現在眼前,他提著一口氣,打轉方向盤,將車拐入了車庫口。
地下車庫裡光線幽微,又因為時間已晚,顯得格外岑寂。
他聽著停車杆在他身後抬起又落下,果不其然,在後視鏡裡看到了那輛本田也跟著他一起進了車庫。
江耀沉著地控制著車速,往車庫裡緩慢開去,讓那輛本田可以跟上他。
他最後將車倒進了和鄭躊躇事先說好的地點,是地下車庫最內側的一個角落,離上樓的電梯最近,而保安們也按照鄭躊躇的囑託,都在電梯間等候。
他將車停穩後,那輛本田也開始向他對面的位置開始倒車。
而他趁著這個間隙,從車子的儲物格裡找到了一把安全錘,放進了自己的公文包中。
他擦了把手汗,將手放在胸前,深呼吸幾次後,感到沒那麼緊張後,才提起公文包,裝作若無其事地下了車,朝電梯間走去。
他沒有回頭看,但卻已聽到了,空曠的車庫裡,有另一個人的腳步聲響起,跟隨著他的節奏,亦步亦趨。
慘白的燈光將那人的影子不斷拉長,漫延到他腳下,不斷靠近。
江耀保持著步速,屏住呼吸,手卻暗暗伸向了公文包裡的安全錘。
他聽見了那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而灰黑色的影子像鬼魅一樣長出了觸手,忽然向他襲了過來。
危機關頭,他抓住時機,迅速回轉過身,正準備迎面朝對方狠狠擊去,卻聽見一聲驚恐萬分的男聲尖叫聲和物體墜地聲,隨後便是不疊的求饒聲:“別!別!別!別打我!別打我!”
江耀愣然,望向那個男人剛被嚇掉的東西,發現那竟然是一隻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