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先對她投降了,與她十指疊合,向她俯身而去,不再有任何保留。
浴室激烈的水流聲,此刻也掩蓋不住喘息聲和唇齒輾轉廝磨的聲音。
被他從浴室撈上床時,尤未發現她的面板都被水泡皺了。
可惜她此時已一分餘力也沒有了,更沒力氣和他算賬,只能氣惱地瞪著他。
“別瞪我,”江耀卻是萬分無辜的樣子,“今天不是你揹著我去做虧心事了,才主動的嗎?”
尤未才不認:“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去見淩昊巖有什麼好虧心的?”
“你不是怕我知道你找他幫忙,你只是怕我知道你讓他去找輝熳的基金負責人。”江耀太明白她今天這麼主動是為了什麼,“你怕我誤會你,怕我不肯聽你解釋,所以才……”
所以才這麼急著引誘他,先堵上他的嘴再說。
尤未被他說中她的心理活動,面色一僵。
“不過你的擔心太多餘了,我從來沒有擔心過你會用這種方法來要挾戚思淙。”江耀認真地直視她的眼睛,“因為氣不過淩昊巖冤枉那個女孩,你為此改變了你一生的軌跡。一個肯為素不相識的女孩鳴不平的人,又怎麼會去用你所不屑的手段來要挾戚思淙?”
尤未沒想到淩昊巖竟把這件事告訴他了,晃了晃神:“……你都知道了?”
“我早該知道才對,可是你什麼都不肯跟我說。”江耀很為這一點吃味,“我都不知道,你是因為這個才改行的。”
“因為我對法律本來就沒有興趣,”他的話撬開了尤未閉合的心,好像從來沒有一個人願意這樣聆聽她的心聲,“我喜歡數學,因為數學是涇渭分明的,能找到答案就找到,能得出證明就得出證明。”
“但一個人有罪無罪,卻沒有那麼容易證明。法律上的無罪,不代表道德上的有罪。同樣的,法律上的有罪,也不代表道德上的無罪。它遠比數學要複雜得多。”
“但……也重要得多。因為數字不會影響一個人的一生軌跡,但一個莫須有的指控卻會。”尤未想起那個百貨公司被平白無故冤枉的少女,也想起了方玉蘭和向思思,“但我當時沒有想那麼多,我確實只是和淩昊巖在賭氣。他那個時候說,做刑事律師比我想象得複雜多了,他要權衡的東西太多了,什麼正義公理都是狗屁,我這種只懂數字不懂人性的人,是沒辦法理解的。”
“所以我就賭氣去自學,賭氣去法考,賭氣成為律師,賭氣接了向思思的案子,然後被迫退出,又賭氣回來。”尤未坦言,“我承認,這一切確實比我想象中的要複雜得多,但如果重來一次,我一定還是會和他賭氣的。”
說完這番話,她才自覺多言。
但江耀卻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好像在品味她話語中的餘韻,看向她的眼神也格外柔和:“為什麼?”
尤未看著他清澈的眼睛,忽感到一片寧靜,過去痛苦的忽然輕若塵埃:“可能就是因為人之本性,我無法對她們承受的不公視若無睹,也無法置身事外。如果能讓她們的人生能夠重回正軌,那麼即使我的人生軌跡偏離一萬次,我也不會後悔。”
“但我這次可能要輸了。”尤未嘆了一口長氣,“淩昊巖約你出去,八成也有想笑話我的意思。兜兜轉轉那麼多年,他好像還是對的,我也還是沒能贏下這一局。”
被她這麼一說,江耀忽想到尤未是從他的電話裡聽到了淩昊巖車裡的金屬樂,才知道了他去見過淩昊巖的。
而他們在babe拿到的方玉蘭的練習錄音,會不會也錄到過戚思淙的聲音呢?
電光火石之間,他乍然驚起,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尤未被他突然驚坐起的樣子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方玉蘭的練習錄音,我們並沒有從頭到尾聽過!”
“這麼長,怎麼從頭到尾聽?”尤未回憶起點開那些錄音的震撼,“她都是全天候不間斷錄的,每天幾乎都有一長段。”
“對啊,全天候,每天幾乎都有一長段。”江耀的眼睛剎那間亮了起來,“她會不會在不經意間,在錄音裡錄到什麼重要的線索呢?”
尤未滯住了呼吸,但又有點不敢期待:“這……應該機率不高吧。戚思淙平時肯定是用手語和方玉蘭交流的,不大可能錄到什麼對話吧?”
“既然我們已經沒有別的證據,機率再小,也要去試,只有把每種可能性試完,才知道結果。”江耀已經開始拿手機準備搖人了,“我現在就發微信給躊躇和英姿,沒事的話叫他們一起回所裡,和我們一起聽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