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未回神,但也不知道怎樣解釋:“呃,他剛一個人走掉了,說一會兒就回來……”
他們不知道,江耀才剛跑出法院,迎面就撞上了匆匆趕來的瞿英姿。
江耀本在奔跑著,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路上,要不是突然聽見瞿英姿叫他“師父”,他也是不會注意到她就站在他身旁的。
他聞聲轉過頭,看見瞿英姿雙手提著冰刀鞋,側臉上都是冰屑融化後的水漬。而她被凍得嘴唇發白,鼻頭發紅,身體也還在微微顫抖。
他怔然地停下腳步,忽然明白過來:“……是你去驗證的?”
瞿英姿點點頭:“時間太緊了,也找不到別人了,只能我上了。幸好,我還沒把這童子功忘掉。”
她沒和江耀說,她也很久沒有玩這個了,因為不熟練,剛才在冰面上跌了好幾跤。
“我們贏了嗎?”她一心只在意這個,“虞夢陽她無罪了嗎?”
江耀不知如何向她解釋,刑辯裡本沒有輸贏,虞夢陽也不可能得到無罪的結果。
即便她沒有親自動手,包庇魏紹祺仍然要被定罪。
可他忽而失語,覺得再和瞿英姿掰扯這些早已是無意義的。他見證了一個女孩為了挽救一個本不該被重罰的受害者,竭盡全力付出她所能付出的一切。
“贏了。”他最終選擇由她給出的選擇下定義,盡管他知道這世間不是隻有黑與白,也不是隻有對與錯,但這一次他不願再糾結,既然她的眼裡只有輸贏,“英姿,謝謝你讓我們證明瞭,動手的人是魏紹祺,不是虞夢陽。”
瞿英姿咧嘴,開心地笑了。
江耀耐心地等著她笑完,才將自己懷裡的餐巾紙包拋向她:“擦擦臉,你臉上都是水。”
瞿英姿接過紙巾,心頭湧起一股莫名的暖意。
她本想向他道謝,可在看清他手臂上的傷痕時,一時愣住。
可她還未來得詢問他的傷是怎麼回事,江耀已經跑開了:“她和躊躇都在法院門口,你先去找他們,我馬上回來。”
“哎,師父……”
她沒有能夠叫住江耀,只能也亦步亦趨地跟著他,想看看他究竟去哪裡。
但她沒有能跟住他。在一個不遠的十字路口,他踩著最後一秒熄滅的綠燈,大步流星地飛奔向了馬路對面的藥店。
當他再折返時,他提著一袋碘酒棉球和紗布,步履急促地經過她,卻依然沒有發現她的尾隨,一路又跑回了法院。
瞿英姿跟著他,遠遠便看見尤未和鄭躊躇都等在門口。
因為過於無聊,尤未歪著腦袋空望著門口發呆,但在看見江耀的一瞬,瞿英姿覺得,她的眼睛好像瞬時亮了起來。
只是在江耀跑到她跟前時,她偏偏又小聲抱怨:“你一個人話都不說清楚跑出去幹嗎啊?這麼冷的天,我和躊躇都快凍死了。”
他似是已經習慣了,在她的埋怨聲中不做解釋,默默拿出了碘酒和紗布,展手翻開她的手心。
“尤律這是剛才被魏紹祺撓的嗎?!”鄭躊躇一看這慘不忍睹的傷口,大為吃驚,“他下手還真是沒個輕重。還是師父心細,我剛都沒注意到。”
尤未想從江耀的手裡抽開手,但卻被他緊緊鉗制住。
她狠狠白他一眼,他雖然看到了也並沒理睬,用另一隻手擰開了碘酒棉球的瓶蓋。
可能是由於鄭躊躇在場,她不好再和他拉拉扯扯,只是任他仔仔細細地將她的傷口塗了一遍,又包裹上了紗布。
瞿英姿在後面看著,有些看怔了。
一個人到底是有多上心另一個人,才會在自己受傷時對自己的傷痕毫無察覺,卻對另一個人本不易察覺的傷,瞬間就能洞悉,並萬分在意?
而接下來的一幕,更是讓她徹底愣住。
當江耀為尤未處理完傷口,準備蓋上碘酒棉球的瓶蓋時,尤未卻猝不及防地從瓶子裡掏出棉球,在江耀的雙臂上看似不經意地來回擦拭了幾下。
雖然看似不經意,但她的落點都如此精準——都是江耀剛才為了保護她,而被魏紹祺撓破的傷處。
鄭躊躇還沒反應過來,她就動作流暢地將用完的棉球丟進身後的垃圾箱:“走吧,都別在這兒杵著了,我快凍死了。”
尤未說得雲淡風輕,但瞿英姿卻看見了她的蓄謀已久。
她在原地怔了一會兒,直到鄭躊躇喊她:“英姿!你怎麼趕過來了?”
尤未和江耀一樣後知後覺,被鄭躊躇這麼一喊,回頭才看見了瞿英姿。
瞿英姿也回過神來,尤未卻已快步跑到了她跟前,摸了摸她冰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