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英姿更覺煩躁:“沒呢,下午我去魏紹祺的學校想找他,結果他剛一出來,還沒和他說幾句話,他的律師就出現了,叫我不要再來煩他。”
“他還請了……律師?”
“這兒子也是絕了,也不知道是魏家的主意還是他自己的主意,”瞿英姿嘆為觀止,“不肯幫自己媽媽出諒解書也就算了,還請了律師,準備提刑事附帶民事訴訟。”
鄭躊躇一下就明白了魏家此舉的用意:“他們是打算用這個辦法參與庭審,提刑附民,主要是為了對刑事部分發表意見,以此來影響判決結果?”
“那不然還能為了什麼,他們魏家又不缺這點賠償。為了對自己親媽落井下石,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瞿英姿憤慨,“真是生塊叉燒都好過生他!”
這樣看來,想找魏紹祺或是魏家人拿諒解書都不可能了,他們不火上澆油就不錯了。
鄭躊躇感到一籌莫展,只能等江耀回來一起再討論。
江耀和尤未趕回酒店時已經很晚了,幸虧鄭躊躇提前給他們點了好飯菜,和瞿英姿在江耀的房間等他們回來。
兩人進房間的時候,鄭躊躇看飯菜都有些涼了,對他們講:“要不讓服務員再拿去熱一下?”
“沒事,”江耀脫下大衣,掛上衣架,“不用了。”
他掛衣服的一小會兒時間,尤未卻已經去打電話叫服務員,叫服務員上來取餐重新加熱了。
她剛掛了電話,就對上江耀的視線。
不等他說話,她就沒好氣道:“你想吃冷的,我不想吃,行了吧?”
鄭躊躇看他們劍拔弩張的架勢,暗自猜想,江耀會不會也因為會見的事和尤未發生爭執了,畢竟他的師父是如此正派的一個人,尤未的做法對他而言,似乎是不可接受的。
但接下來還要工作,他只得從中調和:“對啊,師父,你胃本來就不好,大冷天的,吃冷食可不行。”
他當然不會想到,他的調和是多此一舉了。
他們並非因為剛才會見的事發生任何不愉悅,只不過是她因為知道江耀的胃病是如何來的,才與他說的氣話。
江耀的優點是認真,缺點也恰恰是太過認真。在倫敦求學時,在圖書館一學習起來,廢寢忘食是他的常態。
他初時沒放在心上。直到有一日,他胃疼到不行,被她發現,送進了醫院,他才得知自己已經因為老是不吃飯,患上了胃潰瘍。
她本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卻在那一個月被迫翻爛了“下廚房”,學會了粥的各種做法。他不想再多承她的恩情,她卻冷言冷語道,只是不想看他痛死在自己的房子裡,到時候成了兇宅,她也再住不得了。
可惜她的廚藝算不得好,即便是做簡單的粥也能燒成幹飯。直到兩周後才略有起色,讓他不用再硬著頭皮吃下去。
她不在他身邊的這些年,尤未猜他多半又是時常忘了吃飯,才讓鄭躊躇也得知他胃不好的事。
當年她讓他給她做飯,也無非是要逼他定時吃飯罷了。可她一離開他,他又變回原形,不記得好好吃飯了。
這些過往的羈絆,鄭躊躇和瞿英姿當然一概不知。
而江耀也琢磨不透,她究竟是在關心他,還是自己不想吃冷食。但怎樣看,後一種可能性都比前一種大,因為她向來我行我素,不會管他人死活。
趁他發愣的功夫,服務員已上來取走了餐,去給他們加熱了。
服務員前腳剛走,尤未就進入工作模式,問鄭躊躇和瞿英姿:“魏紹祺那邊怎麼樣?聯絡上他了嗎?”
瞿英姿又將剛才對鄭躊躇說的事,又講了一遍,並原封不動地加上了那句“真是生塊叉燒都好過生他”的唾罵。
尤未和江耀一聽魏紹祺要提“刑附民”,都共同意識到,魏家是想要藉此參與庭審,很可能會對法官要求重判虞夢陽。
“那麼諒解書,現在看來就沒可能了。”江耀平靜接受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不利情形,想辦法從別的方面入手,“我們要盡快聯系以前給虞夢陽看診過的醫生,她的鄰居,物業,讓他們證明魏岱對她的傷害行為是持續不斷的,所以她才會認為即使魏岱已經暈倒在地上,自己也有可能遭受不法侵害,從而做出自衛行為。”
“有可能的話,也可以給她申請精神鑒定,或者請有關家暴方面的專家證人出庭作證。”尤未補充,“虞夢陽很可能在當時已經進入瞭解離狀態,也就是魏岱對她的施暴觸發了她過往的回憶,把她帶到了過往承受暴力的場景中,從而對他進行了持續攻擊以保護自己。”
鄭躊躇和瞿英姿都詫異尤未竟然提出了這麼靠譜的建議,誰料她下一句話又回到了原點:“但還是要做兩手準備,對魏紹祺,我們還是不能放鬆對他的調查。我仍然認為,虞夢陽有可能是在為魏紹祺頂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