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提以後,也不做約定,不說離別,也不講承諾。
月底,王琴跟易鑫河解除婚姻關系。
易純因為已經成年,因此並不涉及撫養關系。
易鑫河這次答應這麼快速,易純聽說是因為他的新女友已經懷孕,王琴當時便說,這麼多年他在外並沒少養情人,為什麼遲遲沒有聽到外頭懷孕的訊息?
總結下來就是易鑫河自身出了問題,誰知道新女友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他的。而這個說法在後來得到證實,不過那時王琴早已離開,在地球另一端。
易純並不清楚王琴到底是不是因為錢,她與易鑫河結束以後,又很快結婚。
她的男朋友外貌並不出眾,他請易純吃過飯,站起來時比易純只高一點,可對待王琴還算殷勤。
他送易純一條圍巾和一個方形挎包,還有一盒巧克力,跟易純說話時甚至會不好意思。
飯局結束後他開車送人回家,望著轎車尾氣逐漸消失,王琴問易純這個人怎麼樣。
易純對她選男人的眼光不做評價,問她最看重男人哪一點。
王琴目光悠長,搖了搖頭,不願意回答,但勸易純不要重複走她的老路。
她說自己已經過了還願意相信愛情的年齡,她依舊是喜歡易鑫河的,就算知道他性格再頑劣、做事再沒擔當,她還是會喜歡。
只是她快要四十歲,往後幾十年再耗在他身上也太可憐。
易純明白她沒再管教自己的原因,在易純還不知情的時候,她便做好離開的打算,甚至規劃好易純往後要走的路。
那些路易純不一定願意走,但怎麼看都是一條最好的路,且這也是王麗華樂意看到的。
王麗華用盡渾身力氣將易純送出大山,接力似的讓王琴繼續為易純託舉。
易純想這或許就是身不由己,中國父母的愛太沉重了,王麗華的愛也太沉重,沉甸甸壓在她胸口,既能讓人覺得安心,同時也會讓人呼吸困難。
很早之前她問過蔣域,底氣剩餘的百分之七十來源於哪裡。
他們都沒有說出那個答案。
也許來源於母親,與之帶來的壓力也同樣來源於母親。
王麗華等她羽翼豐滿,等她獨當一面,要讓她快樂,也希望她幸福。
易純全都明白,無法凝視她殷殷期盼的眼神,那雙眼睛裡已經溢位來的不捨幾乎要將她淹沒。
又在一個雨天的傍晚,易純的額頭頂在蔣域胸前,第一次在阿彩去世以後提起她,問蔣域是不是很想念她。
蔣域否認,他只有在阿彩去世後的一段時間裡消沉,後來再也沒覺得難過。
“與其說是想念,不如說是懷念,”蔣域說,“蔣思明和於小魚曾經都說過我活該,她分明不會領情,我還是執迷不悟。”
“消沉的那段時間我想過,她是不是帶著對我的怨念走的,不然為什麼選擇在醫院裡自殺,她明知道我會親眼見到。”
“有時候也會想,如果她自殺地點不在我面前,我當時是不是就不會那麼難過。”
易純的手摸上他的耳朵,“你可以任意做自己的事情了。”
蔣域埋在她的頭發裡,洗發水的果香撲鼻,他輕輕聞了聞,“雖不想這樣承認,但事實的確如此。”
過一會,易純仰起臉,說:“蔣域,我就要走了。”
“在我離開之前,你有想對我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