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光線並不好,夏聲的表情晦暗,車窗外散射的燈光映出她漆黑的瞳仁,像是凝冰的湖面。
“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做這種蠢事。”
蠢到聽到些風吹草動,就將理智和個人安危拋卻一邊。
車窗外,有人敲響玻璃,夏聲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推開車門下車,外面是剛好找過來的何歸。
她一言不發地悶頭往前走,任憑剛剛擦幹的頭發又再次濕透。
身後周庭朔囑咐何歸留在這,拿起傘追上去。
走到上次翻越欄杆的地方,夏聲已經輕車熟路,肩上的衣服礙事,她順手扯下來。
周庭朔徒勞地將傘打在她頭頂,見她要翻欄杆,抬手拉住她。
“你要去哪,這太危險了。”
夏聲別開他的手,回頭冷冷看著他:“回家。”
兩人相處這麼久,她還從沒以這樣的口吻跟他說話,周庭朔目光一頓,她已動作利落地翻到對面。
這會兒雨勢漸小,夏聲走回車邊剛拉開車門,就被趕上來的周庭朔叫住。
“你帶著情緒不要開車,還是我來吧。”
原來他還看得出,夏聲無言將車門關上,從車頭繞到副駕,他撐著傘將她送上車,才轉去開車。
兩人到家時已過淩晨,福寶聽到動靜,跑到門口迎接,夏聲身上都是濕的,沒辦法抱它。
周庭朔的樣子也沒好到哪去,襯衫西褲幾乎全濕,只有頭發還算幹爽。
他開口:“你先去洗澡,把衣服換下來,別著涼。”
夏聲將鞋子換下,沉默地走進臥室,在他面前關上門。
浴室裡熱氣氤氳,夏聲蜷在浴缸裡,一臉漠然。
幾個小時前的那種失控情緒消退,她此刻才算真正平複下來。
抬手,撥弄著無名指上的戒指,純澈的鑽石在燈光下熠著光。
剛剛周庭朔的那段話讓夏聲看清,他於自己責任多於真心,如果今日情形是他遇上,他大概不會像自己那樣,做出這種不理智的行為。
甚至她的行為會讓他覺得難以理解。
罷了。
夏聲將手沒入水中,緩緩躺下去。
幾分鐘後,她起身出去,開始吹頭發。
她的頭發長而直,發絲濃密吹起來格外費事,每次她只吹個半幹就失去耐心。
這次也一樣,只到發梢不滴水的程度,她就關了吹風機。
回到梳妝臺前,她正在塗面霜,周庭朔推門進來。
夏聲沒給他眼色,只顧看著鏡子。
身後腳步聲靠近,一杯薑茶放在她面前。
“喝一些,屈屈寒。”
夏聲瞥了一眼:“我沒事,不用喝,謝謝你。”
語氣疏離客氣,恍然間,周庭朔以為回到了兩人剛剛相識那會。
他視線凝在她背後,心底驀然虛空,黑洞洞蕩出迴音,彷彿有什麼很珍貴的東西掉入虛無,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其消逝。
薑茶的味道四散,夏聲見他站在身後沒有要走的意思,只好拿起來喝完。
玻璃杯放下,她沉默起身準備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