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世界中,一張床上,一個面板黝黑,身材健碩的和尚正在對一個年輕的貴公子講故事。
故事裡,有一個白麵和尚,他慈悲為懷,虛弱無力,但有一顆求取真經的堅毅之心。
故事裡,有一匹白馬,一言不發。
故事裡,有一隻黑色的巨猿,他所向無敵,妖魔鬼怪,魑魅魍魎,奸邪盜匪,通通一棍子打死,但猴子肆意張狂,腦子一根筋,不懂變通,還喜歡跟白麵和尚抬槓。
故事裡,有一隻大胖豬,他偷奸耍滑,貪財好色,遇到事情就出工不出力,愛甩鍋不說,還時常挑撥是非。
故事裡,有一個彪型大漢,貌似憨厚,寡言少語,還時常打圓場,其實就是一個沒什麼能耐,但深諳官場那一套的混子。
“白麵和尚就是貧僧,而那四個都是我的徒弟。”
和尚說道。
貴公子嘴唇微張,“世間真有如此奇事?”
“施主,信則有,不信則無。”
和尚又道。
“啊,這。”貴公子一時無言,他突然有種感覺,那四個,都是和尚自己。
許久,貴公子搖了搖頭,他實在不願意相信這位大德高僧是那樣的人,問道,“那,猴子他們去哪兒?”
和尚按著自己的心口,“走了。”
這時,一隻猴子虛影出現,一邊吃桃子,一邊笑著對和尚說,“師父,別騙自己了,從來就沒有什麼悟空,我只是你心中那個孫大聖,是你想做而不敢做的肆意張狂。”
話音落,胖豬,大漢也站在了和尚床邊,“師父,再見。”
轟,白色世界轟然崩碎,如夢似真的一切盡皆虛化。
蔣紋鳶猛地回過神來,張雲苓和元唯幸正緊張的看著她。
“紋鳶?”
張雲苓關心道。
蔣紋鳶擺了擺手,“無事,你們繼續說。”
就在蔣紋鳶昏過去之後不久,一股酒香肉香飄到了營地這邊,讓許多口乾舌燥,肚裡沒油的人開始變得躁動不安,同時,悠遠而神聖的鐘聲,也由耳入心,讓緊張恐懼的百姓安定下來,心生嚮往。
沒過多久,幾個營地,加起來成千上萬的男男女女,甚至還有司衛警衛,官員加入了其中,都吵著要離開大營,去所謂的更安全的地方。
元唯幸,張雲苓一干人,青衛們都很清楚,甚至於,陳玉成和另外幾個身為凡人的官員也清楚,這些人根本不是想去什麼安全的地方,而是被那詭異的肉香酒香,跟撞鐘聲所影響吸引了,要去送死。
元唯幸讓陳玉成阻止這些人。
陳玉成卻說,儘量去讓這些人的家屬勸阻,如果不行,那就放這些人去。
元唯幸當時心中疑惑,這些人精神都不正常了,家屬能勸阻得了?甚至於,沒走的人裡,很多其實也是想走的。
陳玉成接著說了一句,“殿下,春秋左傳第一篇。”
元唯幸愣了一下,接著恍然大悟。
聽完這段,蔣紋鳶仰頭看向天花板,感嘆,“鄭伯克段於鄢嗎,陳大人,果然是一位幹吏。”
這個典故,其本身的寓意用在這裡,並不恰當。
陳玉成的意思其實是,就是要縱然這些無知恐慌的百姓,讓他們看到不聽話的後果,等他們看到的後果之後,他們會求著被保護,被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