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一開始白予也沒想到,中年人身上會有這麼多錢。
白予覺得,中年人住那麼一個破地方,跑路的時候,隨身能帶個千八百塊的,就頂天了。
畢竟,在物價不低的漢昌,一塊錢,都能夠買五六個白麵饅頭,肉包子,也能買兩三個。
白予哪裡想到,中年人竟然帶了十萬的會票。
會票就是存單,可以理解為銀票,有記名的,不記名的兩種,中年人身上的,自然是不記名的。
在看到報紙上結案的訊息之後,白予直接花了八萬,買下了二十個平方的小店鋪。別嫌貴,江漢縣的商業街的商鋪,就這個價格,這還不是港區繁華的商業街,要是港區的商業街,也就是漢正街那一塊,價格要番兩番,並且,你輕易還買不到。
“小姐,請坐。”白予招呼蔣紋鳶坐下,表情是淡然之中,又帶著一絲藏不住的欣喜,面對蔣紋鳶看過來的目光,立時緊張的扭過頭,隨後走到一旁去泡茶,邊泡茶邊問道,“小姐是要做鞋嗎?”
白予的演技是越來越好了,明明對蔣紋鳶再熟悉不過,卻把一個自恃手藝絕佳,略帶傲氣的小店主,遇到第一個客人,客人還是一位雙腿修長的美人,那種小別扭,小歡喜的神態,近乎完美的演繹了出來。
蔣紋鳶能夠察覺到英俊小男人的表現,是對自己有些好感,那種男人對女人的好感,但是,蔣紋鳶沒有什麼感覺。
她就是這樣一個怪人,她和那些壞女人一樣,洞察人心的本事,卻從不因為男人對自己有所好感,而暗感欣喜,更別提利用這點,博取什麼好處。
蔣紋鳶徑直坐下來,一手托腮,打量起四周圍,裝修簡單卻不乏美感,陳設不多但小而精緻,佈置別有心思,這一切,讓這個不大的店面,完全沒有逼仄感。
唯一的缺點就是,一邊的貨架上,別說貨品,連個樣品都沒有。
蔣紋鳶食指輕輕點了點桌面,說道,“我是想做鞋,不過,你這裡,怎麼連樣品都沒有?”
“小店新開,樣品還沒來得及做,不過,我這裡有圖冊,小姐可以隨便選,如果圖冊沒有心儀的,也可以和我說,想做什麼樣的,我按照小姐你的意思,大致畫個款式圖樣,你認可了,我就做。”
言語間,白予一臉輕鬆寫意,儼然是大師氣度。
能這樣輕鬆寫意,當然是因為自信,說實話,在這個存在神秘詭異力量的蒸汽時代,別的白予真的是不行,但要說做靴子,他自認絕對是當世第一。
蔣紋鳶並沒有被白予身上的那股大師味兒給震懾住,反而質疑道,“沒有樣品,又怎麼看得出你的手藝?”
白予瞄了一眼蔣紋鳶的鞋子,正是那雙時不時拿出來保養,卻很少穿出來的靴子。
“小姐,腳上這雙縫製靴,很多年了吧,保養得很不錯,但還是穿不了幾次了。漢昌這邊,很少有做這種皮靴的匠人,估計小姐你想要換底翻新,都找不到人。”
白予品評道,他本來就是專業的,更何況,他還曾經見過這雙靴子。
蔣紋鳶頓時眼睛一亮,來了興趣,“你是說,你能翻新它?”
白予說道,“這個,需要你脫下來給我看看。”
蔣紋鳶遲疑了一下,脫下來自己的右腳的靴子,包裹在黑絲褲襪之中的足部從靴子中解放出來,暴露在白予眼前。
蔣紋鳶的腳,是那種纖長,但絕不幹瘦,帶長期鍛鍊形成健美感,卻又很光滑,絲毫沒有粗糙的感覺。
這樣的腳,包裹在中厚度,微透肉的黑絲中,簡直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就像是二次元畫師繪製國風女武者的厚塗作品。
此時正是三月底,天氣沒熱起來,如果再過幾天,白予恐怕就見不到這樣景緻了。不得不說,貓的視角,還是比不上人的視角,只有人的視角,才能把這樣美得不真實的畫面,盡收眼底。
白予當然知道,這種不真實感,是託福於張雲苓的藥粉。張雲苓一種原本給山民養護雙腳的藥粉,改良成了給女人美腳的藥粉,不得不說,張醫師你真是天才。
當初,月光之下,庭院之中,張雲苓和林雁書一邊在同一個盆子裡洗腳,兩雙腳搞來搞去,白予至今記憶猶新。
“你一直看我做什麼?”
蔣紋鳶突然出聲,目光中已經浮出了一絲殺氣。
“觀察一下小姐你的腳型,好做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