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伶衣被擊斃後第三天,漢昌州昌武縣,北青山,巡檢司下屬警務署的一處考場搭建起了一間靈堂。
靈堂內,正中央,整齊的排列著九具棺木。
從左到右,依次是袁坤義,徐易,以及其他七位犧牲的司衛。
葬禮從早上開始,到此時已經是中午時分,巡檢司上下,死者家屬,親友都已見禮完畢,剩餘一些社會人士,還在陸陸續續過來,祭奠這九位烈士。
一旁的小屋內,宋安國挨個安慰沉浸在悲痛中的死者家屬們,雖然也只能說些場面話,但宋安國還是暫時拋下了主持安保的工作,來了這邊。
另一邊,水房內,蔣紋鳶手捧起冰冷的井水,洗了把臉,刺骨的冰冷侵透臉頰,蔣紋鳶卻依舊是面無表情,哈出一口白氣,走出水房。
蔣紋鳶剛走出水房,就看見莊曉蝶急匆匆走了過來,莊曉蝶一見到蔣紋鳶臉上的手指印,就忍不住抱不平道,“那老太婆,簡直瘋了,還有那尖酸的潑婦,要不是老劉拉著我,我,我……”
“這都是我應得的。”
蔣紋鳶平靜的答道。
就在剛才,一位老婦人,不由分說,直接吐了一口唾沫在她臉上。接著,一箇中年婦人過來,上來就破口大罵,罵蔣紋鳶就是一個害人精,不要臉的娼婦,明明都已經被停職了,卻還想著要貪圖功勞,勾引她兒子去給她這個狐狸精賣命,害得她兒子丟了性命,說著,便是啪的一巴掌打在了蔣紋鳶臉上。
莊曉蝶聽到這話,一萬個不同意,“什麼應得的,這都是袁坤義那傢伙害的。”
九名死者,除開袁坤義,徐易,剩下七個人中,六個都是袁坤義帶過來的人,因為袁坤義的冒進而重傷不治。
“他有責任,但,能夠擊殺那個女人,也有他的功勞。他人也死了,難道讓她們對一個死人出氣?我讓她們罵兩句,打兩下,出出氣,也好。”
蔣紋鳶說道。
“可是,阿姐,徐,你阿爹也死了,你也是……”
莊曉蝶話還沒說完,蔣紋鳶就伸出手,打斷了她。
“不提他。”
蔣紋鳶只說了三個字。
三天了,關於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父親,她還是無法釋懷。
從四五歲記事起,蔣紋鳶就開始有點不喜歡自己的父親蔣天行。
在三岔河鎮,這個滿蒙漢雜居的地方,別人的父親,都是年輕力壯的青年,他的父親,卻是一個只能乾點輕鬆活,頭髮都白了的糟老頭,相反,母親卻是年輕貌美,以一己之力,擔負起了整個家庭,整個農莊。
後來漸漸長大,蔣紋鳶才開始喜歡自己的父親,因為父親和這裡的人不一樣,他雖然老邁,但卻彷彿是天上的雄鷹,不僅僅視野開闊,見多識廣,也比這裡一群成天只算計著牛羊和女人的年輕人,更有銳氣
是的,蔣紋鳶覺得,自己父親,要比那些十幾歲的少年,更有銳氣,更加年輕,想法,鎮上一群少年,明明才十幾歲,卻已經像個老人,定死了一輩子。
年幼的蔣紋鳶決定,等自己長大,要離開這個地方,去往更加廣闊的天地。
然而,十一歲那年,蔣紋鳶接連收到了兩個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