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一個反骨的人,怎麼周念說什麼,自己就做什麼?
他試圖為自己卑微的處境找補一下,周念見他還不走,眼睛一瞪,脖子一歪問道:“有事嗎?”
江池莫名地悶笑一聲說:“沒了。”
江池拎著塑膠袋回家時,周念已經睡著了,小小一個蜷在沙發裡,發頂堪堪露出他那件黑色外套,布料隨著呼吸輕輕起伏,像片被風掀動的鴉羽。
他輕手輕腳將東西拎至廚房,回房間的路上又朝沙發望了眼。他走進房間,走到床頭,拎起被子一角聞了聞,一股淡淡的煙味,他又拿起枕頭聞了聞,還是煙味。
他將被子枕頭連同被單整套換掉,新被褥沒有曬過,他拽起一角聞,所幸沒有黴味。
江池回到沙發前,掀開外衣,毫不費力地將周念橫抱起來,周念實在是困,微微張了張眼看到江池又安心地合上眼睛。
他把人抱上床,掖好被子,自己則坐在床頭一聲不吭地看著,看久了又忍不住伸手撩撥她額前的碎發。
他垂著眼眸,安靜地凝望那張睡熟的臉,看久了竟覺得面前的一切都不真實,更像是他臨死前幻想的一場夢。
周念在朦朧中醒來,周身被溫熱的重量包裹。她剛一動彈,頸側傳來的呼吸聲陡然加重。她側身看著面前這張沉睡的臉,回想起來從前,都不敢仔細地端詳他的臉,就怕自己一時鬼迷心竅陷得太深。可誰成想,沒好好看過,照樣深陷其中。
從前聽人說過,愛是自由意識的沉淪,那時不以為然,而今,迴旋鏢卻精準地紮向自己。
思緒剛發散開,江池就醒了,醒來看到周念不加掩飾地目光,忍不住傾身過去在她唇上輕輕一觸。
在她愣怔的一瞬,漫不經心地戲謔。
“你的床呢?等了一天了,也沒見來。”
“......”周念:“沒貨了,又不是我不讓他來。”
江池笑笑:“真沒貨還是假沒貨?”
周念肯定道:“真沒貨。”
某人鼻腔輕嗤一聲:“那誰知道,無憑無據的。”
周念頓了頓,被他這副表情逗得‘咯咯’直樂。
等安靜下來,四目相對像是有好多話卻不知從何說起,江池用手輕撫過她的臉頰。
“周念,你騙我騙得好慘。”
“對不起。”
“這些年,有沒有想過我?”
“如果我不想你,怎麼會在聽到你訊息的第一天就決定要回來。”
周念忽然伸手去拽他的袖口。
“我想看看那道疤痕。”
江池稍稍使力,沒讓她輕易得逞:“沒什麼好看的。”
說完,看到周念驟然變紅的眼睛,又無奈地嘆了聲,手一伸,袖口落下,那條猙獰的疤痕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氣裡。
“嚇人吧。”
周唸的眼淚幾乎是瞬間落下的,從臉頰順著耳廓打濕在枕頭上,她輕輕地說:“很痛吧。”
“好好地哭什麼,人又沒死。”
江池笑著幫她擦眼淚,擦著擦著,心裡莫名難受。
“還好沒死,不然就看不到你為我哭唧唧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