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
林薇薇提起自己的椅子,輕手輕腳挪到周念身側,落座後將手搭上週唸的肩膀,語氣關切。
“小念,我發現你這人挺特別的。”
沒頭沒腦來這麼一句,周念扭頭看她。黑暗吞噬了所有表情,但能感覺到溫熱的呼吸近在咫尺。
周念微微勾唇:”我怎麼了?”
林薇薇想了想,搭在周念肩頭的手已經悄然下滑,轉而牽起她的手。
“剛見面那會兒,以為你是被家裡保護得特別好的嬌嬌女。長得白白嫩嫩、斯斯文文,看著就很好欺負的樣子。誰知道開學沒多久你就玩失蹤鬧出那麼大動靜,當時嚇得我差點報警,以為好不容易考上首府大學的人,怎麼剛來就放棄。”
她捏了捏周念冰涼的指尖繼續道:“結果你又突然出現,什麼解釋都沒有,好像那場鬧劇根本不存在。相處久了,發現你這人主意特別大,想做什麼一聲不吭地就做了,而且一點不怕得罪人。也從來不跟人吐露心事,再大的事情都憋心裡。”
周念淺淺地笑出聲:“我是這種人嗎?說得我很不好相處似的。”
林薇薇想當然:“是啊。”
周念半開玩笑說:“怎麼,想換寢室了?不想跟我呆在一起了?”
“當然沒有。”林薇薇將她的手緊緊拽住,輕聲說:“我是想說,無論有什麼事情,你不妨說出來給我和知夏聽聽。三個臭皮匠還頂個諸葛亮呢,何況我們三個諸葛亮不是?”
暗中,周念扯了扯唇,沒再說話。
林薇薇手指點她:“你看你看,又來了。”
黑夜將沉默拉長,良久才聽到周念開口。
“我曾經做過一件事,從始至終我都確信自己沒錯。總覺得所有的事都是由他們種下的因而結出的果。我不過是適時地撒了點水,讓這個果結的快些。原以為事情到此為止,可這些年因此衍生出了我意想不到的悲劇。”
林微微試圖去感受她的情緒:“你後悔了?”
暗中周念搖搖頭:“不知道,但依我的個性再來一次還是會去做的。”
林薇薇不解:“那......你想怎麼樣?”
周念說:“既已發生的我改變不了,我想嘗試去阻止尚未發生的。”
林薇薇:“那你有什麼打算?”
周念:“我要回銀城。”
周念向孫正提出加入銀城專案組的計劃時,孫正起初有些不解她為何突然改變決定。面對詢問,周念條理清晰地說出了兩點理由:一是,考慮到自己挺久沒回家,她希望借這個機會多陪伴父母,同時也能在家過個團圓年;其次,該專案在銀城三院,三院有親屬任職,在學習和生活上都能提供便利。孫正雖試圖挽留,但見其態度堅決,便不再多說。
北城到銀城飛了三個小時,出站後,周念就在約定的地點候車,不出兩分鐘,一輛花哨的綠色吉普駛入視野。隔著擋風玻璃車內外兩人相視一笑,葉琳挑了挑眉,用表情說‘走,姐妹帶你去兜風去’。
車在她跟前停穩,車窗降下,葉琳微歪下頭:“美女,上哪兒啊?”
周念故意擺手:“不坐黑車。”
“不知好歹了!”
葉琳下車,煞有介事地開啟副駕駛門,下巴一抬說道。
“少墨跡,上車!”
南方的冬陰冷刺骨,興奮神經,周念一直沒什麼倦意。這會兒,被車內的暖氣一燻,她有些犯困。
電臺的主持人生拉硬扯講段子,不僅毫無新意還讓人覺得聒噪,葉琳調至音樂臺,是一首舒緩的情歌。
“你這一天一個主意,不是說一時半會兒不回來嗎,怎麼想著回來了?”
周念把椅背放下一截,調整坐姿,閉目養神。
“我要去找他。”
“找誰啊?”
“江池。”
明明那麼久都沒提及過這個名字,再次開口卻依然熟稔從容,毫不避諱,像喚任何一個與她朝夕相關的人。
葉琳以為自己耳背了,不確信地重複了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