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寧把剩下的菜端到水池前,擠開周宏珊,洗完手甩甩水漬,不甚在意地說:“起碼在銀城,沒人比我更懂怎麼教育孩子。”
飯桌上,周宏偉和張寧都很給面子的沒有爭執與冷眼,大家都在努力地扮演琴瑟和鳴,母慈子孝的閤家歡戲碼。周念吃完飯,吃了點蛋糕就上樓了。
周宏珊執意要留下來跟周念睡,張寧旁敲側擊地暗示過幾次,但她故意裝傻充愣也就矇混過去了。
周念在浴室洗澡,周宏珊就在她房間裡來回踱步,她想解釋一下自己並非故意將事情透露給張寧,並且沒想到事情走向不受控制。等了半天沒見周念出來。
她輕輕叩門,小聲說:“念念?”
花灑驟停,銜接上週唸的聲音。
“嗯?怎麼啦?”
“對不起,小姑不是故意在你媽面前告狀的。”
“沒關系。”
裡頭頓了秒,水珠墜地的滴答聲填補了對話間隙。
“遲早也會知道的。”
周宏珊的額頭抵上門板,稍稍舒了口氣
“你不怪我就好。”
“怎麼會呢?”
堵在周宏珊胸口的鬱氣瞬間消解大半,她坐在書桌前,百無聊賴地翻動起幾本課外書,書上除了板正的印刷文字還有周念密密麻麻的筆記。她突然有點心疼這孩子,永遠低眉順眼,乖巧聽話,從不與人爭執與人為難。
可人的天性是自由外放的,懶散,叛逆,反抗才是人類原始本性。她壓抑本性,順從聽命,像被剪去利爪的幼獸,連嗚咽都小心翼翼。
不,不夠準確,她不是順從,是麻木。
想到這,她的心不由的揪了一下。
發散的思緒被強行扯回,周宏珊將課外書放回書架,餘光裡掃到一個白色小罐。她望了眼浴室門,淋浴水聲仍在持續,她把白色罐子取出開啟。
裡面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東西——安眠藥,怪不得這段時間張寧的藥量如此之大,原來一部分都被周念偷偷藏起來了。
她吸了吸鼻子迅速把東西放回原位。
夜半,周宏珊在寂靜中捕捉到被褥窸窣摩擦聲。
“小念?”她對著黑暗輕喚。
“嗯。”
周宏珊翻身面向周念。
“最近......睡不好嗎?”
“沒有。”
“那有沒有......”
“沒有。”
她將胳膊輕輕探到周念頸下,慢慢地將她摟緊,下巴抵在周念發也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