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章 要說我們之間非得有所圖……
晚間, 水位稍稍下降但遠達不到能疏散人群的地步,留宿學校已經板上釘釘。張寧又打電話來,內容無非就是從抱怨天氣突變到抱怨校領導無能, 順帶著埋怨周念不夠變通,早知道就不該去學校的。總之一番怪罪下來, 除了自己誰都有錯。
班級群裡也很熱鬧, 男男女女大通鋪, 夜話不斷。有人提到周念, 詢問‘老大男人’是誰, 周念掃了一眼沒理睬。
學校斷水斷電, 周念翻了好一會兒才從醫務室裡翻到一隻酒精燈。她用打火機把燈點亮, 放在醫務室的桌子上。
藉著燈光,周念把江池的濕衣服揉進被褥裡, 好吸收掉多餘的水份,但始終達不到幹燥的效果。江池見她不厭其煩地揉被子, 就把衣服扯了回去。
他說:“別弄了, 明天就幹了。”
“不行,晚上冷。”
周念想搶卻撈了空。
江池說:“衣服太髒, 你就算弄幹了也穿不了。”
“你說的對。”
周念把衣服拿了回來, 把它放在飲水機下沖了一遍,發黃的t恤重新變白, 但也白不到哪裡去,火光微弱, 怎麼看都白不了。她把衣服擰幹後擱在一旁,抱著髒被子出門。
江池疑惑,沒多問默默地跟了出去,只見她把被子扔在角落, 而後慢條斯理地去開窗,所有的窗戶都被開啟。她又回到房間,拿著酒精燈走到被子旁。
江池虛靠著門點了根煙看她,大約猜到她想幹嘛,提醒道:“一床被子燒不了多久。”
她背對他出聲:“我知道。”
周念用蓋子蓋滅酒精燈,等星火殆盡,她把燈芯拆了把酒精灑滿棉被。然後走到江池身邊伸出手。
“打火機。”
江池朝外吐了口煙,沒給打火機,把手頭的煙給了她。
“用這個一樣。”
周念不挑,把煙頭往被子上一扔,瞬間火勢兇漲,火舌亂躥。熊熊烈火把她較小的身軀拉得很長,江池默默的看著她,突然發現在她身上有種不計後果,歇斯底裡的狠勁。與趙樾對峙那次是這樣,這次也是這樣。
但回憶起某些細枝末節,又覺得她小心謹慎,瞻前顧後,不然,為什麼還要他等呢。
算了,他安慰自己:不過是等一年而已,如果在她身邊的人最終是自己,那早點晚點又如何。感情就像是天平,只差一克都有高低,既然她較利避,計得失,愛得小心翼翼,那自己大度點穩穩地下沉在天平一端又如何。
他想,只要她心裡的那個人是我就好了。
周念回屋拿了衣服,江池緊隨其後搬了兩只凳子,兩個人坐在凳子上烤火烤衣服,順便給火堆裡添了些從凳子上拆下的木頭。
周念突然偏過頭看江池,江池回看她。
她說:“你長得好像一個人。”
江池:“誰?”
周念:“我們學校的一個老師。”
江池身形微滯,緩緩地錯開視線,看向火光。
“是嗎?”
“是啊。”周念仍然看他:“你怎麼不問是哪個老師。”
江池靜默幾秒問:“哪個老師?”
“我們學校的美術老師。”
她抿唇笑了笑說:“她很漂亮,你們的眼睛很像,鼻子也像,嘴巴...好像也有點像。”
江池‘哦’了聲,沒話了。他伸手摸了一下褲袋,褲子早就被體溫溫幹,煙沒在口袋裡,他起身去拿煙。
周念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嘴角的弧度慢慢下沉,她無力地嘆了口氣,想起剛剛那個即將發生的吻。到底還是年輕,她看不透感情的晦澀,只覺得自己是輛誤入荒漠的車,分不清方向,只能一個勁的莽闖,闖到最後是進是退不得而知。
周念回憶起第一次見到江池的場景,那晚,他隱匿在一個昏暗的角落,手裡的煙像他割捨不掉的器官,他打量她的眼神陰鷙而冰涼。她第一時間想起了傅妍,在確認她和周宏偉的關系後,周念就在學校默默地關注起了傅妍,一樣的神韻,一樣的眉眼。也正因為如此,她能在那個光線暗淡的晚上,只用了一眼就認出遠處的少年就是那個女人的孩子。
江池坐回凳子上,周念把烘幹的衣服拿給他。
“你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