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是根據老師給的重點劃的,沒什麼特別。”
周念想了想說:“如果是圖個心安的話,你借走就是了。”
“周老大果然大方。”
他頓了頓,口吻略帶惋惜:“本來今晚大家約了飯想請你一起來的。可惜阿池生病了,這頓飯就取消了。”
徐明說這話時,特意留意了周唸的表情,但她好像永遠都是那副樣子平和安靜,不管是語氣還是眼神察覺不到一絲波瀾。
周念:“他生病了?”
“是啊。”徐明添油加醋道:“發燒到40度,我就沒見他那麼虛弱過,說句話都吃力。”
周念抿唇,又問:“去醫院了嗎?”
“剛去不久,估計在排隊等報告。”徐明補充道:“就在三院,離這兒還挺近的,公交過去半小時。”
周念回到教室,瞥了眼黑板上的課程表,下午還有兩節課,一節數學,一節英語。她坐回座位把下一節要用到的課本和相關資料放到書桌上。
葉琳探個腦袋問她話:“徐明找你?”
周念說:“嗯。借筆記本。”
葉琳覺得好笑:“他借筆記本?他們那幫人什麼成分我還不知道,除了趙樾還算個愛讀書的,其他誰會想到看書啊。是不是還有別的事兒。”
周念翻開上週數學測試的試卷,滿分一百五,她得了一百四十七,那三分是最後一道大題計算失誤扣的,她在草稿紙上默默算了遍才說:“江池發燒了,現在在醫院。”
葉琳:“啊?那你要去看他嗎?”
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直到上課鈴響起,她也沒給出答案。
江池在家裡睡了一覺才來醫院,到醫院已經是下午三點了。三院是銀城的中心醫院,因為是老牌醫院,大家有個小病小痛都喜歡往三院趕。所以不論季節,不論早晚,三院總是熙熙攘攘,熱鬧的不行。
僅僅是驗個血就用了他整整兩個小時。
醫生給他配了點藥,開了幾袋鹽水。他拿著藥房配來的鹽水站在醫院門口往外張望,天色慢慢暗下來,烏雲壓的很低,快下雨了。
她應該不會來了。
耳邊回蕩起徐明剛才的話——如果她不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他看著手裡幾袋鹽水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嘆出。
江池坐在輸液室裡,看著一滴一滴的鹽水順著軟管往下流,時間被一點一滴的具象,這是個漫長又枯燥的過程。他不想等太久,自作主張把流速開到最大,這一舉動招惹來了護士。小護士本想數落他幾句,看清他的臉後態度一改,溫聲細語道。
“這個水不能掛太快,要是有點副作用,你自己身體受不了。”
說完,護士把調節器調到中央,水滴甚至比之前還要慢。
江池有點不耐煩,開始低頭玩遊戲,渾渾噩噩玩了兩把遊戲。半個小時過去,那一袋鹽水幾乎沒什麼變化。他看了眼護士,現在人多,護士顧及不上他,他又把流速開到最大,水滴快到幾乎連成水線。
他往走廊盡頭看了眼,人群來往,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應該不會來了。
江池再次開啟遊戲,玩了會兒發現已經沒法集中注意力,於是他把手機鎖屏放進口袋,身體後仰緊貼椅背,開始閉目養神。
視覺關閉的同時聽覺變得無比敏銳,有人拖著椅子走動,有人竊竊私語,有人聽音樂,有人看影片。其中有個腳步正在靠近,那步子很輕,輕得快被周遭的聲響掩蓋,那聲音很平常,又很特別,特別到能讓他在一眾嘈雜聲中清清楚楚得分辨出。
那步子停在他面前,一片陰影投了下來。
江池勾了勾唇,剛想睜眼就聽到護士近在咫尺的抱怨。
“怎麼回事兒啊,都跟你說了不要調那麼快,真要出了什麼事兒醫院是要負責的。那麼大的人了,自己的身體自己不珍惜。”
江池閉著眼,失望自嘲地輕哼一聲。
這時一個聲音入耳。
“不好意思,他這人就這樣,有點孩子脾氣,給您添麻煩了。”
江池猛地睜眼,當時周念就站在他面前,擋住頭頂那盞熾烈的白織燈。白光勾勒出她的身影,連同她頭頂兀氣的毛發都描摹的一清二楚。她正訕訕地笑著,唇角微微勾起,有些許光進入她琥珀色的眼裡,顯得如此不真實。
“我保證不讓他再亂調了,真的抱歉。”
“你看好他,我們已經很忙了,能不能體諒一下醫護工作者。”
“實在對不起,我一定看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