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著,有人從背後拍了拍周頤清,許途之拿著一隻草編的燈籠眯著眼睛看周頤清,周頤清目光都落在那個燈籠上,“想來小姐最近無聊,正好遇上這樣的草,就編了個燈籠,無聊時能解解悶兒。”
“這麼小巧的玩意兒,沒想到許統領手這麼巧。”周頤清看著這個小玩意兒著實喜歡,不免打趣許途之。
許途之怎麼想呢,能讓周頤清開心真是最大的喜事,還有她這樣的打趣未免有些嬌俏可愛了。難得世間瑣碎,還有人想著你在這瑣碎裡開不開心,而不是你什麼時候拋卻瑣碎。
“只是,許統領,這燈籠怎麼是實心的呀?”周頤清端詳許久問了一句。
“燈籠裡的燭心只在夜裡能看到光亮,這燈籠不必等候燭心發光,編制的熒光草本身就能發光。”
“傳聞這熒光草長在嶺南,許統領日日校兵哪裡能落了閑?”許途之這個人就是這樣,做了那麼多,說得那麼少。
“你知道的,千裡之外於我不過是轉瞬之間。”許途之自然不會讓周頤清知道這熒光草一株只可取一支,湊齊草編燈籠的材料需得最具韌性,在漫山遍野的熒光草叢裡,許途之找了一夜。縮地千裡的法術易使得,尋枝徹夜的真情難有。
“父親,我近日習得一曲,您聽聽?”周頤清抱了琴,想給父親解解乏,近日新帝重整朝綱,周徵作為兩朝元老公務繁忙,方才飯間閑聊時眼底都是疲態。
“頤清啊,正好彈來給為父解解悶”,周徵擺擺手示意周頤清走到自己不遠處的書桌上。周頤清以為撫琴之最在情,自己苦練多年技巧當數一流,這情卻是跟隨演奏者的心緒一點點在琴音間鋪開。指尖挑抹如日出之華光,輕撥慢弄如曠野之自由,諸多煩憂皆隨著這琴音消散,最後只有平和地接受這世間百態,再不去談什麼喜怒哀樂,唯有清風拂面的豁然。
“頤清此曲清風朗月,解憂疏鬱,有頤清是爹的福氣”,周徵有力地拍拍周頤清的肩。
周頤清後退半步作揖,“父親,那您歇著,女兒先回房了。”
周頤清面上鎮定自若,心裡卻緊繃著不敢放鬆絲毫,原來這個人真的不是父親。
那日,周徵回來吃了從不吃的芹菜周頤清便覺得奇怪,雖然被找了理由搪塞過去,這幾日周頤清看周徵的舉動:每日上朝前的晨功不再練了,每日下朝後和祖母的請安也免了,周頤清只當是父親太忙太累。可之後周頤清又拿周徵不吃的甜食,周徵竟然吃了還一個勁兒地誇周頤清的手藝,還有最重要的是從前周徵是不會叫自己頤清的,父母間叫的乳名只有清兒這一個。
“許統領,我想找你幫個忙?”周頤清瞧著心事重重,許途之關心地問:“怎麼了?”
“我想讓你把我爹綁了”,許途之不可置信,“我懷疑他不是我父親,雖然這樣有些冒險,但以你的武功應該不成問題。”
若是葉萱或府上其他人知道此事怕是會生禍端,周頤清和許途之秘密行動,將周徵綁在荒廢的柴房,自打遣送了府中僕婢後院這柴房便少有人過來了。
“說,你是誰?”周頤清給周徵潑了一瓢冷水。
“頤清,你這是幹什麼,我是爹啊?”
“你不是他,他不會叫我頤清。”
許途之站在一旁端詳了一會兒,給周頤清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過來,“這個人就是將軍,只是心智和性情完全不像。”
“不可能,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既然是他又怎麼會不是他。”
許途之思忖後開口;“人間自是沒有這樣的事,魔界有一種傀儡術,被施法的人看著和從前無異,心緒已被施法者操縱。”
“你的意思是,父親被人施了傀儡術?可是父親從未與魔界之人接觸啊。”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將軍行為反常的?”
“應該是那日父親從宮裡出來,定是那日,陛下單獨找了父親。”周頤清確定下來,“你的意思是,陛下對父親施了法?”
“不,傀儡蠱長成至少要月餘,那日應該是喚醒蠱蟲。”許途之猛然想到,北戎時周徵醒來之後說見過一個黑袍人,“一定是他。”
“你說什麼呢?是誰?”周頤清聽得一頭霧水。
“此事我會想辦法,你先在此處看好將軍。”說罷便使了招移形換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