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柯拉住王安妮,笑眯眯地說:“哦,這樣啊,送您是自然的。不過您看您貴人多忘事兒,我這四體不全的,出門兒還得馱一輪椅,為了放輪椅我這車後面兒的椅子全摘了,要不委屈您上來蹲會兒?您不也說了麼,不遠,蹲會兒就到了。”
白玲聽了臉一白,趕忙擺擺手:“呃......不不用了不用了,我老公一會兒來,你......你們先走吧。”
“那成,那勞駕您再等會兒了啊。安妮,上車。”
“對不起啊,本來開開心心吃飯,還碰上這種人,她自己跟輛公交車似的,還誣陷別人。”王安妮皺著眉看開車的邵柯。
邵柯笑:“別介。那商紂王身邊還有個禍國殃民的蘇妲己呢,別說是你們女生宿舍,三個女人一臺戲,你們六個女生能演一出後宮甄嬛傳。你們一個宿舍的,能不翻臉就不翻,你就是不跟她處,日後還有另外四個呢。再說大學宿舍這麼寶貴的記憶別給毀了,怪傷元氣的。”
王安妮小聲嘀咕:“哼,又不是沒撕過。”
“不過您這位不會胡說什麼吧,今天咱倆吃飯你男朋友知道麼?別有什麼誤會了,挺不好的。”邵柯正色道。
“德明心大著呢,哪像她這種小人。我又不是就跟你一個男的吃過飯,你緊張什麼?!”
邵柯嗤笑,轉而又道:“算了算了。說說晚上上哪兒吃去?”
王安妮這才回過神兒來,一看邵柯:“喲,剛沒細看,您今兒收拾可夠帥的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您相親去了。”只見邵柯穿好了假肢,白襯衣黑褲子的,不是風流倜儻,也是玉樹臨風,頭發也齊整,簡直賽上他倆在君悅酒店談生意那次。
邵柯得意,敲了敲方向盤:“再看看你說的這破車,是不是也像樣兒多了?”
王安妮一看,嘿,還真是:“喲,你這是大清洗了一把吧,不像你呀。”
邵柯有點不好意思:“這不專程今天拉你嗎,當然弄體面點兒,又不像平常拉泥。”
王安妮心裡開心,嘴上卻調皮:“到底是拉泥還是拉你呀,說清楚點兒。”
邵柯無奈:“你!”
“泥?”
“你!王安妮!”
“王安妮?還是王安你?”
“......”
人大在帝都雲雲眾星的高校之中算大的,建築來講馬馬虎虎,當然得撇去沙河那些新樓。東二門那裡有座橫跨中關村大街的天橋,過去有片兒社群,白日裡人模人樣,晚上就是吃貨的天堂。
北京沒有春天,六月裡熱得昇天,千裡清蒸,萬裡紅燒,躺哪兒都是鐵板燒。即便王安妮師承赫赫有名的統計瘋人院,照是起早貪黑地撒丫子往大排檔蹲點兒。如今回想起來,和費德明的那點兒感情基礎還真得仰仗這方熱土。
王安妮撂了高跟鞋,蹬著一雙人字拖,抱了滿懷的啤酒罐子砸在邵柯面前的桌子上:“喝!”
邵柯給王安妮搭了把手,俯身努著下巴將啤酒向中間攏了攏,聽聞王安妮一聲大喝顧自笑起來,瞥了一眼王安妮細白的小腳上趿拉著的人字拖:“你倒是齊全。”
王安妮依著邵柯的目光一瞟,有點不好意思,投給邵柯一個無辜的小眼神兒:“抱歉啊,你今天穿這麼整齊結果把你拉到這種地方來。”
邵柯笑著搖搖頭:“我都好久沒這麼喝酒吃燒烤了,怪想念的。以前老和邰隊他們一起,出事兒以後他們為了照顧我方便就死活要往我那小地方擠,其實我心裡還挺懷念那會兒的,住院的時候盯著天花板上那燈就跟現在頭頂上這大燈泡似的,可給我想壞了。”
王安妮嘿嘿一笑:“那巧了,擇日不如撞日,咱來個一醉方休。”說著拉開罐子就準備下肚。
邵柯趕緊攔住:“別別別且,吃點兒東西墊墊,就你這喝法話還說不了兩句就光榮犧牲了我還得給你收拾攤子去。”
“煩請二位借過,生蠔來嘞!”
一大盤秀色可餐的生蠔粉墨登場,饞得王安妮不要不要的。
“二位澆點兒什麼?”
“蒜汁兒。”
“蒜汁兒。”
異口同聲,二人四目相對,笑作一團。
“嘿喲,還說不是相好,臭味都相投,看這默契的,別裝了,再裝你哥我都不信!”燒烤攤子老闆是個長得黝黑的光頭男人,油膩膩一副面孔笑起來露口白牙,眯著眼對邵柯二人挑了挑眉毛,說的邵柯別過頭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