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那句,卻是對鄭遲說的。
彷彿只是在抱怨他這個當哥哥的不照顧弟弟。
鄭遲突兀的嗤笑了一聲,大聲說道:“鄭愷喜歡的東西多了去了,我媽買的巧克力他喜歡就要了,我爸買給我的收音機他喜歡就拿了,我的東西,他有哪樣是不喜歡的?”
一下子把鄭老太太給噎住了。
圍觀的吃瓜群眾都是家屬院的老人和女人,這情況誰還看不出來呀,感情這鄭老太太就是個偏心眼。
怪道以前袁萍不愛帶兩個孩子回他們爺奶那,原來是這麼回事。
大家都一副心領神會的模樣,把鄭老太太氣的。
然而鄭老太太是個要臉面的,怕吵起來影響更大,便轉移話題:“罷了罷了,小孩子就是心眼小些,這點子事也記這麼久。”
“鄭遲你來得正好,一會兒跟我們回去,你大伯他們快搬完了。”
鄭遲不再說話,他的視線從客廳沿著走廊掠過,沙發窗簾都被收起來了,往日整齊幹淨的屋子,如今竟變得空蕩蕩的,連帶他的心,也彷彿空了一塊似的。
看著大伯孃帶著笑抱著幾套衣服出來,鄭遲的唇不自覺的抿緊了。
謝南音也沒想到,鄭遲的大伯孃這麼不講究,這衣服收回去,能給誰穿呀,還不是她自己留著了,袁萍雖然平時穿戴不會講究貴重,但這些衣服裙子,都是好料子做的,還有兩件呢子大衣,看起來都不是縣裡能買到的。
謝南音從鄭遲身後探出個頭來,故作天真的問:“鄭遲,那不是你媽媽的衣服嗎?你要給她送去嗎?”
鄭遲那大伯孃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她心裡暗罵,都住牢房了還想穿好料子衣服,做夢呢。
嘴上卻說:“是呀,不過得洗洗再看,而且還不知道能不能送進去呢,鄭遲你也知道,你媽現在住的地方不好送東西的。”
謝南音道:“鄭大伯孃,你不曉得哩,這些東西還是可以送的,我爸爸都打聽過了,前一回探視的時候特地問了的,話說回來,你們怎麼連這都不知道,上回袁阿姨說怪想你們的,怎麼就不見你們去看她,原來是忙著搬空她家呀!”
這個孩子話說的,屋子裡站的幾個鄭家人臉色都不好看了。
謝南音還一副懵懂的樣子,彷彿根本沒注意到自己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
鄭遲:“……”
他突然想起來,他哥有次跟他說,南音這小丫頭怪會奚落人的,不用擔心被人欺負。當時他還沒感覺出來,這會兒,他倒是覺出味了,不過,他一點沒覺得南音這樣不好,相反,他此時覺得,心裡怪解氣的。
他大伯這一家,他早就想光明正大的罵一句白眼狼了,偏偏他以前就是個嘴笨的,又礙於爺爺奶奶的關系,到底不能太不敬。
他此時看著南音的眼神,不由得都帶著亮光。
周圍的人這會兒也回過味來了,原來不止老太太偏心眼,這一家子還是上趕著落井下石,趁機佔便宜的主,於是眾人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互相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只怕今天之後,鄭大伯家的這一番作態,都要變成他人口中的談資了。
鄭家人還想挽回名聲,但是謝南音才不給他們解釋的機會,她對鄭遲說:“咱們回家吧,這些東西想來也要送給你大伯家的堂姐堂弟了,唉,你怎麼這麼可憐,伯伯阿姨出了事,你孤零零的一個,連玩具都差點保不住,別住你大伯家啦,跟我住一塊吧,我家還有客房呢。”
不把鄭大伯一家全黑完,她還沒完了?
鄭老太太和鄭家大伯孃快氣死了,連帶著跟在鄭大伯孃身後的兩個女兒都漲紅了臉低著頭。
鄭大伯孃是個混不吝的,當下也顧不得欺負小丫頭的名聲了,就要破口罵人:“你這小姑娘家的什麼家教,怎麼說話的,你爸媽是誰,我今兒還非得找他們理論理論了。”
謝南音說:“我爸忙得很,沒時間和大娘你說話,不過我平時都是我師父教的,你可以找他問問怎麼教的我,我師父就是我們學校的蔡主任,教導最嚴格啦,他肯定很有心情和你們探討這個話題的。”
末了她還補充一句:“對了,我師父也是鄭遲的師父哩。我看鄭遲就比你家這叫鄭愷的好多了,起碼不會不問自取。我師父要是知道鄭遲受欺負,就是找到鄭大伯單位那去理論也是不怕的。”
蔡傑的名聲,雖然鄭家人沒多少聽說過,但是這好歹是學校主任,比鄭大伯那個辦公室小科員強多了。而且這種事他們自己也知道不佔理,要是鬧到鄭大伯單位去,那影響可就大了。
於是鄭家人這下子雖然還有些懷疑,但到底還是顧忌的多,徹底沒話可說了。
但是如鄭大伯孃和鄭老太這樣的,心裡還想著回去得好好說說鄭遲,這認識的什麼朋友?
但是她們的目的最後還是落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