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老太太診治的太醫受到傳訊,沒多一會便站在了靈堂正中間,言木柴此時已經調整好了情緒,被藍氏扶著坐在了一旁,可臉色依舊鐵青,沒有好轉的跡象。
那太醫拱手道:“卑職見過奉儀,世子妃,言侯爺,大夫人,二夫人。”
言木柴不耐煩的打斷道:“太醫不必多禮了,你且說與本侯聽,老太太下午究竟出了何事?”
那太醫又恭恭敬敬的說了一遍老太太的情況,最後嘆口氣:“或許言老太太確實是時日已到。”
言木柴聽完,整個人幾乎愣住了,看著老太太的棺材喃喃道:“是兒子不孝,是兒子不孝啊……”說完,兩行清淚又落了下來。
藍氏不忍,剛想開口勸慰幾句,王氏急忙上前哭道:“老爺您節哀,要保重身體啊……”
“等等,太醫,您是囑咐的哪一位丫鬟去煎藥的?”言玥突然上前一步道,她總覺得哪裡怪怪的,想要弄清楚。
太醫怔了一下,他只講了老太太的情況,對之後的事情便沒有再提,便道:“老夫囑咐的是這些時日一直照顧老太太的丫鬟。”
“可是老太太的貼身丫鬟?”
“是。”
言玥轉頭對言木柴道:“父親,您不覺得奇怪嗎?那丫鬟自老太太病重之後便一直照顧老太太的飲食起居,若要害老太太,自可一開始就下手,可她與老太太也無冤無仇,老太太病重之時別說打罵下人,便是開口斥責都做不到,那丫鬟又何必下手?而且挑的還是奉儀回來的時候。”
聽到言玥居然分析到自己身上了,言燻一個心虛,聲音也大了起來:“言玥你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是我害老太太的了?”
“那為何老太太早晚不出事,偏偏你去請安的時候就出事了?”言玥把心中的假設說了出來,聲音不免有些激動了起來。
“你這是血口噴人!我與老太太向來相安無事,我為何要害她!”言燻也激動了起來,指著言玥道:“我看是你做的手腳才對!”
這話說的有些滑稽了,這段時間言玥一直在世子妃,是老太太去世之後才趕回來的,哪裡可能對老太太下手?
見她如此狗急跳牆的模樣,言玥心中冷笑不已:“那好,你把那倒藥的丫鬟喊出來,我們當面對峙。”
“世子妃,那丫鬟已被大夫人處置了。”太醫繼續道。
言玥緊緊的盯著王氏,冷笑道:“大夫人,好快的手腳,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居然不等父親回來決定,居然擅自處置了那害老太太的丫鬟,你在心虛什麼?”
“世子妃!”王氏大聲道:“這些話可不能亂講,那丫鬟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本就該處死,我也是為老太太惋惜,希望她走的安寧罷了!”
言木柴一拍桌子,大聲道:“都閉嘴!”說著,走到王氏身邊,冷冷的盯著她:“本侯出府的時候便交代過好好照顧老夫人,你照顧到哪裡去了?”
“爹!母親也病著,哪裡能天天看到老太太?!”言燻一個心急,上前道:“父親你也是,都這個時候還帶著那女人出去遊山玩水,要女兒說,父親你也有責任!”
言玥聽完,低下了頭,嘴角卻是噙著一抹嘲諷的笑容。沒錯,父親確實有錯,不該在此時出府,但老太太是父親出府之後才病重的,父親本身心中就有愧疚,可誰也不會去指責他,反倒是言燻好大的膽子,居然在眾人面前說出父親的不是。
果然,言木柴一聽,面上更加惱怒,指著王氏道:“我把老太太託付與你,不過就是要你照顧一二罷了,其餘的事情有下人做,你根本耗不了多少心力,病?我看你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裡,難道你病的連床都下不來了嗎?!”
王氏一聽,一口氣梗在胸口,她把言燻拉到身後,帶著哭腔道:“老爺,是我不好,我沒有照顧好老太太……”
可言木柴根本不想聽她這麼哭哭啼啼的,根本不理她的解釋,又跪在了靈堂前面。
一時間安靜了下來,太醫告辭之後,言玥也打算回府。
言燻陪著王氏回到了房內,可剛關上門,王氏轉身就給了言燻一個巴掌。
“娘……?”言燻捂著臉頰,沒想到一個晚上自己捱了兩個巴掌,還是自小對自己寵愛有加的父母,言燻怒火中燒不滿道:“你打女兒做什麼?”
“你還說?!”王氏剜了一眼言燻,惡狠狠道:“誰讓你多嘴的?”
“可女兒說的是實話啊!娘你自己也病著,哪裡還有要去照顧病人的道理?若不是爹把那賤女人帶出去遊山玩水,這事就應該是那賤人來做才對!”言燻不甘心道。
王氏頹然的倒在床鋪上,語氣無奈道:“如今你爹寵愛的是那藍氏,娘有什麼辦法?還不是隻能處處小心維護著,若娘再踏錯一步,別說這大夫人的位置了,就連這侯爺府也待不下去了。”
言燻一聽王氏說的這麼嚴重,急忙上前安慰道:“不會的,爹不會這麼做的。”
王氏輕輕拍了拍言燻的手背,嘆道:“燻兒,娘知道你在那太子府不好過,可只要能留下來,總歸有翻身的機會。”說罷,眸底閃過一絲精光。
言老太太的喪事一連辦了好幾天,等終於下葬的時候,言木柴才鬆了一口氣。
看著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藍氏也熬出了黑眼圈,言木柴有些心疼道:“這些天辛苦你了。”
藍氏溫和的笑了笑:“老爺不是比妾身還辛苦嗎?”
“明日為夫就要進一趟宮,可能要兩三天才回得來,你且在府中等著我。”言木柴握著藍氏的手,柔聲道,見藍氏乖巧的點點頭,這才熄燈抱著藍氏睡了下去。
然而王氏卻一夜未眠,獨守著空閨望著月亮呆呆的失著神,言木柴已經許久未來她房裡坐了,想到他此時抱著藍氏兩個人如此這般柔情蜜意,王氏心中的怒火便燒了上來。
不行,她絕對不允許言木柴被人奪走,還是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