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卷子從頭到尾看了遍,中規中矩的題目。
過了會,等學生都沉浸在題海中後,林向晚拿出了包裡拿本《我與地壇》,從前她都是隨手開啟一頁開始看,這次興許是這般濃厚的學習氛圍,窗外的風清涼地吹起書頁,又缺了力,始終停在那張寫上名字的扉頁,她從第一篇開始翻看。
本應烙印在心中的文字竟變得有些陌生。
林向晚恍然,她有段日子沒看過書了。
她看得細致,碰到過去自己劃線的部分,還會停下來反複品味,書頁翻動的窸窣聲很輕,催動空氣裡漂浮的細小塵埃。
下課前的五分鐘,林向晚看完了第一篇,
心靈卻不似以往一樣得到撫慰。
風的聲音無比遼闊,透過狹窄的窗縫,無名的焦灼似火把,因這助燃,激起一陣陣灼熱,燒紅了她的眼睛。
林向晚埋頭盯著那句話,神色怔怔的。
——但是太陽,它每時每刻都是夕陽也都是旭日。
今天沒有太陽。
收了試卷,林向晚去了樓上的辦公室,放在劉老師的辦公桌上。
從校長辦公室路過的時候,林向晚聽到陳曲正在打電話,一幅很頭疼難搞的表情,她一手抱在胸前,語氣不太好卻又不像真正的生氣:“怎麼一個個都往我這跑?”
“……”
林向晚沒偷聽,快速溜開,跑下了樓。
第二天沒有英語課,林向晚早上去了有網的地方下載英語資料,中午待在宿舍裡手寫整理。
她給“最愛吃年糕”又道了一遍歉,還發了很多照片過去,對面勉勉強強接受了她的道歉。
三年級的學生聽說林老師給六年級的哥哥姐姐們上了課,一個個都坐不住了,下午餘露上完語文課,孩子們知道她和林老師關繫好,吵著鬧著還有一節自習課要讓林老師來監班。
林向晚帶著沒整理完的資料過去,餘露給她提前打了預防針,三年級的孩子最鬧挺了,讓她千萬不能太溫柔,兇巴巴的才能震懾住他們。
但當她走進去的時候,一雙雙小手交疊著,規規矩矩地放在桌面上,這不是挺乖的嘛?
這乖巧沒持續太久。
大約十分鐘後,底下就開始嘰嘰喳喳起來,林向晚停筆,牢記餘露的叮囑,板著張臉抬起頭,厲聲道:“安靜一點!”
她平時很少這樣,因而表情顯得有些滑稽,但應付三年級的小學生還是綽綽有餘。
坐在教室中間的一個小女孩氣哄哄地站起來,指著同桌的男生,聲音帶著哭腔:“林老師,王能他欺負我!”
被控訴的男生滿臉通紅地低著頭,手指捏著衣角,不知是確實幹了壞事無話可說,還是一下僵住了。
林向晚皺了皺眉,說:“你們倆過來。”
把小女孩拉到身前,林向晚幫她擦掉眼淚,柔聲細語地問:“他怎麼欺負你的?”
“老師,我沒有欺負李晶晶。”
“你明明有!你摸我的胸口,萬叔叔之前上課的時候都說過了,不能讓人摸胸前和上廁所的地方,家裡的親戚都不可以,你還摸我。”小女孩哭得鼻子都紅了。
王能嘴巴一癟,臉上又紅了點,像害羞。
“那是方叔叔,方上面有一點,萬沒有……”
小女孩一聽這話,仰著臉哇一聲哭出來了。
這一嗓子喊得全班人都看過來了,林向晚回頭讓他們繼續寫自己的作業,把小女孩哄好之後才問王能:“你是不是摸晶晶了?隔著衣服摸的嗎?”
這是件很嚴肅的事情,這麼大的孩子應該樹立性別意識了,更何況,聽他們的對話,他們之前應該是接受過相關內容的科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