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的辛苦費。”
“……”陳辭失笑,“要不說你們是一家人呢?”
“嗯?”
“我把你交的房租轉給他,他就回了我三個字‘辛苦費’,不過呢,也確實辛苦,大冬天的,我在那小區門口等了三天才等到你。”
“謝謝你,陳辭。”林向晚把腿放下去,小幅度蕩了蕩,“我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
“那套房子…是江敘之前就有的,還是…”她低頭看地上正在搬運食物的螞蟻,一長串井然有序地挪動,人不像自然界的生物,人不可能不借助外力就預料到萬事萬物,林向晚沒那麼自大,可江敘也沒法做到手眼通天預知未來,她問道,“還是,為了租給我專門買的?”
“中央悅府的房價這兩年跌的厲害。”陳辭沒把話說得太滿,這個度她能聽懂。
是了,江敘是商人。
投資不會選那裡,居住更不會選普通小區。
那套房子之於江敘的唯一價值不言而喻。
天上果然不會掉餡餅,難怪那天她和沈嘉禾在商場颳了兩百塊的彩票都一無所獲。林向晚不敢再深想,江敘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為她做了很多事?她不敢面對那種可能,那種江敘比她更瞭解她,也更愛她的可能。
林向晚掀起眼皮,忽然說:“你能不能暫時別告訴江敘我知道這件事了。”
她不想就此和江敘坦白對峙,她需要時間自己去剖開內心,愛情永遠都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林向晚不會將對愛情的判斷分出一星半點給其他人。
“ok。”陳辭比了個ok的手勢。
兩個異性就這樣擁有了一個共同的秘密,四周彌漫著絲絲縷縷的尷尬,蚊蟲低飛的聲音刺耳。
安靜片刻後,林向晚笑著說:“你和陳曲姐長得很像。”
“是吧。”陳辭語氣悲哀地感嘆,“要不是我和我姐長得像,我可能剛出生就被我媽扔了,你現在絕對看不到我。”
“啊?為什麼?”林向晚疑惑道。
“因為我們家重女輕男不是一般的嚴重。”像找到了可以傾訴的人,陳辭雙手一攤,方才的尷尬蕩然無存,開啟嘴炮模式,一頓吐槽輸出,“這麼說吧,我呢,是意外來的,我媽形容我是打不死的小強,生命力太旺盛了,能在重重阻攔下出現。你知道臨港這邊大多數家庭都是獨生吧,特別是一胎是女兒的,基本不會再生,我媽當時都預約打胎了,你知道我怎麼活下來的?就因為那天我姐放學後去商場買了套嬰兒裙,我媽為了我姐開心,心想那再來個妹妹也行,結果偏偏我是個男的。”
“……”
“我上小學前都是被他們當閨女養的,操!”
林向晚沒有兄弟姐妹,不知道有兄弟姐妹的家庭是怎樣的相處模式,聽陳辭的描述,又覺得他怪可憐,便開口安慰:“這樣嗎?可是你們的名字,‘詞曲’,辭還在前面呢,你爸媽應該還是花了點心思的。”
陳辭冷呵一聲:“那是因為我爸姓陳,我媽姓曲。”
“……”
“要我說,非獨生也沒什麼不好。”陳辭撿起一根樹枝閉上一隻眼睛朝前面的坑窪地投擲,給自己找面子,說,“你看江敘和…咳,那個誰,不都是獨生子女,家裡給慣成什麼樣了?一個目中無人,一個公主脾氣。”
“可是我覺得江敘很好啊,”林向晚嘿嘿一笑,蠢萌的表情帶了幾分賊兮兮,“那個誰,嗯,也挺好的。”
“……”
樹枝沒被投進,反而因為陳辭無故中燒的怒意被大力甩飛在了窄窄的水泥地面上,這世上沒人懂他,陳辭不屑一顧地想,他和一個搶他兄弟同時又是他情敵的人說這些幹嘛?
不遠處傳來幾聲跺腳聲,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餘露抱著教材,低頭踢掉雨靴上的泥土,她從旁邊的小路走過來,前幾天下過雨,沒通路的地方土很深,濕濕黏黏地粘了一腳。
“餘露!”林向晚從石頭上蹦下來,跑過去。
餘露抬起頭,目光也隨之掠起,卻並沒在第一時間看向林向晚,反而幽幽地飄到了那邊神色懶散而又似乎有些煩悶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