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整日裡吆喝著要跟著孫子去赴任,可真到了這一天,林春花反倒是躊躇起來,想到要離開這個熟悉的地方,她就有些迷茫和不安。
“這,這我們都跟著去,會不會不好啊?家裡這些莊稼還有院子誰來看呢,這……”她有些猶豫的詢問著。
這下換江林木和姝奕呆住了,他一直都在努力的讀書,不就是為了帶著家裡人過好日子嗎,現在他考上了官兒,自然是要去上任的,去到京城裡生活,也更熱鬧更便易。
但這對於住在村子裡住慣的老人來說,可未必村裡就不方便,反倒是去了城裡處處陌生讓她越發的拘謹。
這一趟江林木若是去了京城,便是過年都夠嗆能回來過年,當了官兒這每年也就六七天的年假,這怎麼也趕不回來。
而翰林院雖然是多少人都想擠進去的地方,但一輩子坐在翰林院坐到死的也大有人在。
非翰林不入內閣這一規定,翰林院已然成了不少人求而不得的去處。
若是在這個位子上坐住了,日後想回家和家裡人團圓都是一種奢望,當江林木將這件事說清楚之後,林春花徹底沉默了下來。
她可不想今日一別,和孫兒一家至死方可再見一面,她都這樣一把老骨頭了,誰曉得還能再活幾年。
姝奕看著她有些松動,趕忙勸說道:“祖母,您若是不去,我一個人可看不過來這兩個調皮蛋。”
去京城這對於長輩是稀罕事兒,也是犯愁的事兒,可對於年輕人來說這是機會也是新鮮事。
江長生也趕忙幫著勸說著,“阿奶您就去吧,您現在身體硬朗趕路也不怕,可若是再耽擱幾年,光這長途跋涉的進京路您老兒都吃不消,到時候再想去可就不好不辦了,再說您真捨得幾年不見二郎和這兩個孩子一面?”
看看窩在她懷中已經哭累睡過去的孩子,林春花的確是捨不得這兩個重孫子,別說是幾年不見,就是幾個月她都想的難受。
“成!按咱們就一起都去。”
一直沒有吭聲的江大成突然開口說道:“娘,不如你還是和二弟他們先去京城吧,我們幾個留在家裡照應著,等著以後我們再過去。”
這樣的話說出來無異於再說分家,剛才屋裡的人剛開心的沒一會兒,聽到這話大家又都安靜了下來,盯著江大成看過去。
不說別人就連他的親兒子,江長生都有些不理解,“爹,為啥啊,為啥咱們不能跟著阿奶和二郎一起進……”
他話還沒說完,江大成就在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就你話多!你媳婦這倆月就得生了,你難不成要讓她生在路上?!”
這話倒是提醒了家裡人,剛才大家都被江林木考上探花而開心,忘了家裡還有一個即將臨盆的孕婦,對於雁奴來說這個時候的確不適合趕路。
江王氏也趕忙說道:“對對對,我們一家子先留在這裡,正好地裡的莊稼還得有人侍弄著,等著雁奴生完孩子後,天也暖和起來,我們再收拾收拾去京城投奔你們。”
若是之前聽到這話,林春花或許覺得主意不錯,可經歷過姝奕生産之後,她有些不放心,雁奴懂了祖母的意思,趕忙勸說道:“阿奶,弟妹之前那事兒是因為肚子裡有雙生子,我這肚子小,也不可能生出來雙胞胎,再說還有娘和張嬸子在,您只管跟著二弟他們進京吧。”
在幾番勸說下,終於在江林木回家的第三天,林春花決定跟著老二一家先一步進京,老大一家留在家裡等著孩子降生。
這訊息一出,全村都跟著震驚,他們村裡可是出了一位京官啊,曾經那些看不上江家的人,這會兒眼紅的都要滴下血來。
臨行之前江家又準備辦一次酒席,慶祝一下江林木這次考中進士的功名,只是江家人捂住了江林木中了探花的事兒,直說得了一個小進士,有望留在京城當官,但這事兒誰也說不準,還得聽從上面的安排。
可即便是如此,村裡人也都是開心的不行,這個是他們全村人的希望啊。
這次的席面不如以往,自從曉得孫子在京城裡當了京官,且還是孤立無援的京官,林春花意識到了他們處境的不易,行事下意識的開始低調起來。
江林木不能在家裡耽擱太久,於是林春花第二天趕忙催著江二海和江長生去買東西。
“天熱了別曬臭啦,你們趕著驢車去吧,今日多買兩條魚,二郎和雁奴都愛吃魚,今晚咱們就先燉一條,其餘的明天留著做席用,豬肉最多割個七八斤就行,咱們這次就擺三桌,別買多咯聽到沒有。”
她站在堂屋門口,一邊叮囑著他們,一邊用抹布抽打著身上沾到的麵粉,只因昨日江林木說了一句想吃她做的爐包,這一大早天不亮,林春花就起來準備。
江長生穿好衣服準備去開啟前院的門,方便一會兒驢車外出,而江二海一邊往後院走,準備去套驢車,一邊喊道:“知道了娘!”
“你喊什麼?!二郎他們還沒起,就不曉得小聲點。”林春花沒好氣的壓低聲音訓斥著。
剛說完,院子裡又響起一聲怒喊,“你站在我們家門外做什麼?!”
林春花都要被這兩個人氣死,正準備訓斥江長生,可看到院門外站著的人時,林春花臉色變得難看至極。
“李盈盈你可真是陰魂不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