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一杯吧。”林安燃說,“我成年了。”
她也想試一次借酒消愁,在她無力又殘破的十八歲。
女生看她有意思,也沒多說,開始重新調酒問:“你叫什麼名字?”
林安燃沒說,只看著女生身後小黑板上寫的字又端起剛才那杯酒喝水似的咽一大口:“你這招駐唱?”
“嗯。”女生晃動冰塊,聲音叮當清脆:“有興趣?”
林安燃直接起身往舞臺那邊走去。
身穿校服的漂亮女生在一屋人的注視下淡定從容取下話筒握著手裡,一束光自上而下打在身上,眼前一切很快變得模糊,林安燃的世界裡就只剩下她自己。
除非是當作遊戲一場
紅塵任他悽涼
誰能斷了這情份
除非把真心放在一旁
今生隨緣聚散
無怨無悔有幾人
她唱的是首老歌《情難枕》。
林安燃唱歌時給人的感覺和她平時任何時候都不一樣,此刻的她神色平靜但眼睛裡裝著的情緒都是真實的。
臺下人聽得投入,想不明白這個女生為何明明生了一張好看的臉,享受著世界對所有美麗事物的偏愛,可歌聲聽起來卻是跟這個年紀完全不符的悲傷。
只是無論這樣,破碎的美麗終究也一樣動人。
林安燃在一片掌聲中回到吧臺前重新坐下,女生把新調好的酒推給她:“請你了,算是入職邀請。”
林安燃笑著接過酒杯:“我考慮一下。”
這杯味道比之前更濃了些。
第一口抿起來是甜的,但甜味褪去後所有感官裡充斥的就都是酒精的味道。
很沖,也很上頭。
林安燃只喝了兩口,身上便開始燒起一陣燥熱,臉頰也變得滾燙。
林安燃知道自己要醉了,她在很清醒地放縱,看著自己一步步向下沉淪。
一杯酒未見底,她就徹底醉了。
只不過醉酒這件事並沒能像林安燃想象中那樣可以順勢消除模糊掉記憶裡的痛苦與掙紮,反而還會在僅剩不多的清醒中放大那些醜陋與不堪。
後媽的虛偽,親爸的冷漠,以及她無論如何努力都換不來抓不到的那點真心與愛。
很痛苦。
痛苦到她突然發現,原來她時至今日都沒明白,她到底哪裡做錯了。
“為什麼?”林安燃無力地趴在吧臺上眯著眼睛問,“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