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贅真相一
鄔桐並沒有冒然與冼太太攀談,只低頭吩咐蕙香再上些茶點,回頭時發現邢太太悄悄遞了一塊棗泥糕給冼太太,兩人不知耳語了什麼,皆低頭含笑。
看來不用特意跟冼太太說話了,能跟邢太太交好,拉攏了邢司吏,冼主簿應該也不遠了。等晚上將這一發現告知柳瓊時,柳瓊也說起了白日裡,前院宴客的情形。
原來白日裡,賓主落座後,柳瓊照例詢問了縣裡的治理情況,馬縣丞倒是如實回答,只是馬縣丞說一句,王典史、巡檢、各班房司吏贊一聲,什麼馬縣丞勞苦功高,馬縣丞才能卓著,馬縣丞愛民如子都出來了,一副縣尊大人你能做到馬縣丞這麼好嗎的神情,如果不能,乖乖做個菩薩縣令,別插手,一邊玩兒去吧。
柳瓊暗暗觀察了冼主簿的神色,見他一直不卑不亢,不逢迎不巴結,獨善其身。
冼主簿身份特殊,就憑這個姓氏,馬縣丞等人就不敢輕易動作,至今還未將他攻破,柳瓊暫時放下心來。
此時聽鄔桐如此說,柳瓊沉思道:“不用急,咱們先摸摸這些人的底再說。造船不是短時間就能成的,咱們在瓊州至少得呆六年,不急。”
現在朝廷每屆官員任期三年,六品及以上才有資格到期後,去京城敘職。像柳瓊這種七品縣令,到期是升是降全憑主官考評,說實話,這種制度是有問題的,但如今他的任務是造船,就算考評是下等,他也降不了。
呆六年的話,就是連任兩屆瓊州縣令了。鄔桐往床上一趟,小聲嘀咕:“你說六年後,是不是就是賈家抄家的時候了?”
“不會。”柳瓊知道鄔桐心軟了,這人總嚷嚷著什麼其他人的命跟她有什麼相幹,面上一副愛理不理的架勢,卻總是在竭盡所能地在救每一個人,對林如海父女如此,對探春惜春,哪怕是對王熙鳳也是如此。
柳瓊坐過去,用手指一下一下梳著鄔桐的頭發,安撫道:“賈元春不受寵不是壞事,起碼沒人哄騙著賈家做壞事了。賈敬又死了,那兩府目前連個能上朝的人都沒有,就算壞事也壞不到哪裡去。其實國公府的牌子早該摘了,賈敬不是國公,賈赦賈政也不是國公,兩個國公府已經沒有一個國公在了。榮國府還好些,有個國公夫人在,掛國公府的牌子不算僭越。但寧國府的國公牌匾,只怕早晚皇上會讓人換了的。”
真讓柳瓊說著了,在月末內務府盤點賬務時,聽到寧榮兩府的祿米祿銀如何如何時,永興帝突然打斷了內務府總管的話:“寧國府可還有國公在?”
內務府總管愣了一下,下意識說:“榮國府有國公夫人。”
“朕恍惚記得分家了吧?”永興帝不鹹不淡地問了一句。那賈珍還算有些良心,知道了秦可卿的事後,發燒了幾日,醒來就分家分宗的,只怕是想著將來治罪,賈家好歹能留個根兒,不至於斷子絕孫。
內務府總管終於明白皇上想幹什麼了,這是瞧著老勳貴們奢靡太過,想敲打一二呢吧。
永興帝冷哼一聲,一個個過的比他還奢侈。他一頓也就四菜一湯,還必有一道純素食,那些勳貴呢?一頓飯恨不能二十多道份例菜,排場得不行。
行,那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他也不說什麼了。可二十多道菜你倒是吃啊,偏一個個的動都不動,什麼樣兒上來的,什麼樣兒賞下去,再吩咐小廚房送可口的飯菜上來。
那份例菜是給勳貴準備的,還是給下人預備的?!合著皇家的恩賞,是給你們養下人的!
慣得一個個無法無天的,這個寧國府的牌匾,說什麼都得摘了!
就這麼著,對賬第二日,內務府的一個總管,帶著一幫子孔武太監,到了寧國府門前,二話不說,搭梯子,摘牌匾,利索得很。
唬得看門的小廝一愣一愣的,這都多少年沒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了,國公府也是你們敢撒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