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熙和二年,北狄再度犯邊,被回雁關守將擊退。
同年秋,王庭內亂,鎮北侯力排眾議堅持主戰,親率涼州軍出征。
衛栩離開洛京第二個月,朝堂上陸續出現參奏鎮北侯擅自弄權的奏疏,幸而小皇帝全然不理,並責罰了別有用心之人。
聽聞此事,徐妙宜忍不住為他擔憂。
倒是孫大夫看得很開,笑呵呵勸她:“夫人莫要多慮,陛下對侯爺很是信任,絕不會聽信讒言。反過來想也是好事,免得當真教人誤會,侯爺獨攬大權、結黨營私,眼裡容不得異己。”
她知道衛栩早有謀劃,卻還是放不下心,又過月餘,朝廷軍直搗北狄王庭,大勝訊息傳回,才稍稍安定心神。
年關將近,徐妙宜將京中藥鋪生意託付給孫大夫幫忙打理,帶衛珩啟程回涼州。
她在家書中與衛栩商議好,今年留在涼州陪阿翁他們過個團圓年,年後再回洛京,小皇帝也允了這個請求。
大半個月後,馬車抵達涼州,她先帶衛珩回衛宅安頓下來。
宅邸留有奴僕看護打掃,屋舍一塵不染,但主院實在簡陋,徐妙宜命人添置了些傢俱物件,而後攜禮物回外祖家探望。
顧家一切安好,顧老太爺身子康健,顧思安的腿疾已經徹底痊癒,顧長寧暫無再嫁打算,專心撲在將家中藥材生意上,鋪子經營得越來越紅火。
容夫人主動接她回了顧家小住,私下裡問起了她與衛栩打算何時要個孩子,畢竟成婚都快一年了。
提起此事,徐妙宜容色微赧。
衛栩一直有意避子,他似乎沒有那麼迫切想要子嗣,但在紫雲郡時,他又主動提起過到洛京後與她有個孩子。
起初她並不理解,約莫到了半年後才明白過來,大約他害怕有了孩子會分散她對他的注意。
容夫人卻當她是害羞,又因母親早逝無人照拂,害怕生産,於是寬慰道:“成了婚,大多都要經歷這一遭的,我當初懷你阿姐的時候才十七歲,比你現在還要小呢。等你有了身孕,若不嫌棄的話,舅母來洛京照顧你。”
徐妙宜自是感激,又陪著容夫人母女說了會兒話才離開。
回到小院時,外頭雪已經停住了,知微奉上密函,“夫人,這是侯爺今日寄回的信。”
徐妙宜拆開火漆取出信紙,看了一遍後,秀眉微蹙。
他在信中說還有些公務要處理,須得在邊塞待到臘八節左右,已讓李朝亭先行押送俘虜回京。
這很不對勁,約定好的返程日期一推再推,並非衛栩素來行事風格。
他是個計劃好了便要有條不紊執行落實下去的人,最厭惡臨時被打斷安排。
徐妙宜將密函收回紫檀木匣,吩咐知微:“我們明早去回雁關,你點幾個身手好的親衛隨行,讓青霜和九郎留下照顧阿珩。”
知微怔了怔,勸道:“夫人,這幾天大雪封道,官路已經走不通馬車了……”
“可以騎馬去。”徐妙宜打斷她,“你不必顧慮,侯爺不敢問責。”
見她執意要走,知微領命退下收拾行李,叮囑青霜明早回衛宅。
大雪紛紛揚揚,官道人煙罕跡,唯獨他們一行人策馬北上。
傍晚在溧陽時留宿一夜,徐妙宜又回到了當初那座小院。
屋內陳設如故,還保留著她離開時的樣子,甚至當時隨手翻閱完擺在案上的醫書,仍停留在折角的那一頁。
她收起驚訝,心中隱隱預感到,衛栩大約是有重要的事情瞞著自己。
兩日後抵達回雁關,郭恆迎接她時,嗓音發緊,面露緊張:“夫人怎麼突然過來了?”
她這次出行有意隱瞞行蹤,是以衛栩這邊並未實現得知訊息,
“侯爺遲遲不歸,我來看望下。”徐妙宜淺笑著,“郭大哥領我去見他吧。”
見她冒著大雪趕路過來,郭恆索性也不隱瞞了,“夫人,侯爺他受了點傷,怕您擔心,就暫時留在了回雁關,原本想著養得差不多了再回涼州……”
攻打北狄都城那時,敵方武將殊死抵抗,雙方膠著,然塞外暴雪,朝廷軍不能久作停留,衛栩下令三日內必破王庭。
他身先士卒,不眠不休領兵作戰,終於在第二日深夜破城,卻不料中箭落馬,腰腹處讓北狄人砍了一刀。
盡管郭恆盡量輕描淡寫描述這段經過,徐妙宜聽完,眼眸微微泛紅,心髒驟然揪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