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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在驛站投宿,青霜幫她煮好湯藥,隔壁房間忽然傳來爭執。
青霜氣憤起身,雙手叉腰擺出吵架的架勢要去隔壁。
徐妙宜及時拉住她,輕輕搖頭,示意她繼續聽下去。
錢護衛還在勸說車夫,“宋叔,你心善,天底下那麼多事你管得過來嗎?她一個寡婦,得了癆病到處亂跑害人。要是把癆病傳染給我們,誰來可憐我們?到時候我們都得跟著受罪。”
宋伯卻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我收了錢就得把事情辦好,要走你自己走,我不走。”
談話的聲音漸漸變小,徐妙宜對青霜道:“錢護衛想走,別強留,明日你給他一筆銀子打發掉吧。”
次日,錢護衛收到賞銀,裝模作樣推辭一番,離去前再三保證不會洩露她們的行蹤。
徐妙宜安撫車夫:“宋伯伯您放心,等到了涼州,我一定把賞錢加倍給您。”
“夫人放心,跑鏢的人最講信用,老夫收了您的錢,一定會替您辦好事。”車夫搖頭,“夫人按照約定打賞便好,至於多的,老夫絕不收。”
徐妙宜淺笑,“有勞宋伯伯,不過我現在想換個地點,不去長清縣了,您幫我找一條近道去益水郡,要越快越好。”
那護衛可以因為懷疑她身患癆病拋棄生意信譽,將來也會為了錢洩露她們的行蹤,既然這樣,索性快點去涼州投奔外祖父。
鵝毛大雪下個不停,徐妙宜一天不如一天,咳血之症越發嚴重。
又走了五六日,她徹底一病不起,意識也燒得模糊。
擔心她出事,宋伯找青霜商量,“得停下來休整休整,找個郎中幫夫人看病,再這樣下去,恐怕不行。”
青霜一下就慌了神,把她背到客棧安頓好,抽抽搭搭哭個不停。
宋伯道:“你先別哭了,我去跟掌櫃打聽下這附近哪裡有郎中。”
一打聽才知道,五六裡地外的鎮上才有醫館,可眼下天都快黑了。
徐妙宜咳個不停,好不容易喘口氣,聲音虛弱,“宋伯伯,雪天路遠,煩請您駕車載她去一趟吧,我平日裡吃的藥方她都記得的。”
這麼冷的天,郎中未必肯出診,讓青霜跟著去醫館,實在不行也能先抓點藥回來吃著。
青霜含淚,“夫人您等著,我和宋伯很快就回。”
徐妙宜點頭,示意她不要擔心自己。
離家大半個月,這一路都還挺順利的,她相信自己可以平平安安到涼州。
還未到傍晚天色便差不多暗了,徐妙宜躺在床上,肺腑難受得很,像是有一團火在燒,她睡不著。
店小二上樓送飯菜,徐妙宜強撐著給他開門,聽聞樓下喧嘩,好奇道:“外頭怎麼這麼熱鬧。”
“夫人不知,今日突然有官差來尋人,據說是一戶人家的女兒不滿意婚事,帶著丫鬟逃了婚。”
徐妙宜心中掀起驚訝,面上佯裝淡定,“逃婚,可真夠膽大的。”
“可不是麼。”店小二道,“我聽說要嫁的是戶顯貴人家,對方丟了面子,逼著孃家尋人呢。”
徐妙宜趁關門的時候悄悄打量樓下,來者約莫五六人,面露兇相。
電光火石之間,她快速做出決斷,趁那些人還未上樓搜查,悄悄從另側樓梯繞道去後院。
後院圈養雞鴨,只用低矮籬笆圍了起來。
徐妙宜強撐著身體,手腳並用翻過籬笆,一腳踩空,重重摔落在雪地裡。
漫天雪花飄落,臉上冰冷刺骨,全身骨頭跟碎了般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