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 言出必行
姚婧死活不肯道歉, 最後兩撥人不歡而散,各回各家。
吃過晚飯,陳泥帶著朋友們穿過假山噴泉後的小鐵門, 踏上那條鋪滿銀杏落葉的林蔭小道。
溪水潺潺,草木清新,螢火蟲的光在眼前閃爍,像天上灑下的點點繁星。陳泥沉浸在這一番幽靜柔美的夜色裡, 眼睛不知不覺間水霧彌漫。她伸手抹去淚痕,並不擔心小夥伴們察覺, 這昏暗的光線並不能看清臉上的細節。
王思瑤和李樂追著螢火蟲嬉笑打鬧, 林絡悄無聲息走近陳泥,“你哭了?”
陳泥一驚, 刻意掩飾地笑了起來,“說什麼呢?我高興得很, 有什麼好哭的。”
“想陳爺爺了?”林絡不答反問。
心事被說中, 陳泥也沒必要再裝,“你怎麼知道我哭了?”
“從小到大,我們幾乎每天都在一起, 你的一舉一動, 我都太過於熟悉。”林絡輕笑一聲,繼續說:“你噘噘嘴,我就知道你要吃飯還是喝水。我們第一次看螢火蟲, 就是陳爺爺帶我們去的,觸景生情在所難免。”
“是嗎?”陳泥嘆息一聲,有些自嘲地笑笑,“在某些方面你可能確實很瞭解我,但你終究沒有真正明白過我的內心。”就像你永遠不知道我的心思, 永遠只把我當妹妹。
“陳泥,我......”
“小泥泥,你幹嘛呢?快過來看螢火蟲呀!”王思瑤大叫著沖過來,猝不及防打斷林絡的話,“林絡,不是我說你,這麼美好的夜晚,你就別在這杵著了,跟雕塑似的。”
心緒和話語一同戛然而止,林絡收心斂性,慶幸自己剛剛沒有說出不該說的話。
他和陳泥不過才十八歲,正值青春年少,未來還有許多重要的事要做,比如高考,比如追逐夢想。感情對於現在的他們而言,顯得蒼白無力,還不是談論的最佳時機。
被迫離開雲溪鎮和陳泥分開這件事,讓林絡明白,在他不夠強大之前,任何身不由己的變化,都能擊潰現在擁有的一切。他希望等自己可以為她遮風擋雨的那天,再向她表明心跡,這才是成熟理智且對雙方都有益的做法。
王思瑤拉住陳泥的手,兩人一起跑向溪水邊,李樂站在那邊錄影片。
林絡看著女孩輕盈的背影,心髒驟然生疼,陳泥這十七年的人生,經歷了太多不該屬於她這個年齡的傷痛。未來,他只想靠自己的努力給她百分百的確定和安穩。哪怕她再度深陷泥沼,他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把她拉出來。
三天的元旦假期轉瞬即逝,林絡返回榕城,王思瑤和李樂回了雲溪。陳泥的生活重新回到兩點一線整日忙於學習的枯燥乏味之中,但她甘之如飴。
收假第一天,姚婧沒來上學,陳泥看著身旁空蕩蕩的桌椅,聽周圍的女生們議論紛紛。
她們說,姚婧不會再回高三6)班了,她自高一入學以來就計劃著高三要出國,但因為易琛一拖再拖遲遲沒去。現在大概是覺得追不到易琛,所以決定執行原先的計劃出國讀書去了。
果不其然,兩天後,有人來搬走了姚婧書桌裡所有的東西,班主任梁茂也在班上說了姚婧出國的事。姚婧家境富裕,平日裡沒少在同學們面前擺譜,大家本就不是很喜歡她,對她的離開毫無留戀。
陳泥悄悄從書包裡摸出手機,給王思瑤發資訊:姚婧出國了。
王思瑤秒回:出的好,不然就憑她那張嘴,我得隔三差五去雲城幫你吵架。
期末考試周,雲城難得的降了溫,陳泥從衣櫃裡翻出羽絨服、圍巾和手套,吃過早餐便獨自出門去學校。
這段時間陳雁和吳豐工作特別忙,經常加班到深夜才回來。陳泥有時候複習功課到很晚都沒等到他們歸家,她已經快一個星期沒見著陳雁了。這幾天夫妻倆雙雙去外地出差,就剩她和李姨在家。
到學校的時候,陳泥直接去了理科最後一個考場。雲城五中考場座位的編排方式和雲溪一中一模一樣,考生本次考試的考號是上一次考試的年級排名。陳泥是插班生沒有歷史成績,所以預設排到最後一個考場的最後一號。
預備鈴打響,監考老師開始分發試卷。坐在陳泥前邊的男生突然回頭看了她一眼,有些難以置信地嘀咕道:“居然還有人考的比我差?”
陳泥原本緊繃的神經突然就放鬆下來,莫名覺得有些好笑。她活動了下手腕,提筆開始答卷。
監考老師在講臺上厲聲道:“最後一組倒數第二排那個男生,別搞小動作啊!你們的一舉一動我在這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而且你們心裡沒點數嗎?在這個考場想作弊,抄到的答案十有八九都是錯誤答案啊!都給我安心做卷子,別心懷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