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護她周全
車子駛上高速路, 陳泥看著越來越小漸漸消失在眼底的雲溪收費站，心裡莫名一陣難受。
她曾幻想過許多次離開雲溪鎮的場景，她以為會在考上大學的那個夏天, 笑著和林絡一起離開，去北城念大學。
然而命運的走向並不如她所願，相依為命的爺爺突然離世，而今她也要離開這個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
有不捨, 亦有不甘，卻不得不屈從於命運的安排。
從車子駛離清溪小巷的那一刻開始, 吳闖就感受到陳泥有些低落的情緒, 他斟酌片刻，還是開口問她, “怎麼，有心事？”
“我就是有些捨不得離開雲溪鎮。”陳泥盡量輕描淡寫, 她不想讓吳闖擔心。
手機猝不及防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
從今早起床以後，這個號碼已經是第三次打電話過來。起初陳泥以為是營銷騷擾電話，直接摁了拒接。但此刻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遲疑了幾秒, 還是摁下接聽鍵。
果不其然，電話那頭傳來王鈺的聲音。陳泥和王鈺相處不多，但這個聲音她永遠不會忘記。
“寶貝女兒, 怎麼一直不接電話呢？聽說你離開雲溪去雲城啦，要去大城市享福了也不跟媽媽說一聲呢！”
“寶貝女兒”這個稱呼讓陳泥頓覺頭皮發麻，惡心想吐，“有事快說，沒事我掛電話了。”
“等等, ”電話那頭傳來王鈺有些滲人的笑聲，“你有錢嗎？借我點，急用。”
陳泥左手握著手機，右手指甲稍一用力便深深嵌入掌心，痛感襲來，她冷著臉應道：“沒錢。”
女人再次笑起來，“怎麼可能，你爺爺肯定給你留了不少錢，我是你媽，花你點錢怎麼了？不要這麼小氣好吧！”
王鈺的聲音陡然拔高了些，尖銳的笑聲讓陳泥覺得耳朵一陣陣的痛。爺爺是她內心不可觸碰的傷，王鈺這是一刀刀往她心上紮，哪怕鮮血淋漓，她也毫不憐惜。
“留了又怎麼樣？和你沒任何關系，王鈺，我勸你別再打任何歪主意了，我不可能給你一分錢的。”
陳泥不想再給王鈺說話的機會，迅速結束通話電話，閉上眼靠著椅背，有些無奈地嘆息一聲。
吳闖從陳泥的回答就能猜出是王鈺來的電話，但他識趣地什麼也沒問。
十分鐘後，吳闖就近將車子開進高速服務區加油站，給車子加滿油後，看陳泥依然閉眼坐在車上一動一動，他拉開車門有些擔心地問：“小泥，要去洗手間嗎？”
陳泥猛然睜開眼，搖了搖頭，“哥，能給我買瓶冰可樂嗎？”
“好，你等會。”吳闖說完就往便利店去。
擰開瓶蓋，一口氣灌下去半瓶冰可樂，陳泥覺得心頭那股火終於被澆滅了大半，此時正刺啦刺啦地冒著白煙。
吳闖看著陳泥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也緩緩舒了口氣，隨即提醒道：“喝慢點，這樣傷脾胃。”
“哥，走吧！我沒事。”陳泥擰緊瓶蓋，再次閉上眼仰躺在座椅上。
車子重新駛上高速，剛走了十多公裡，陳泥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是袁記麵食的老闆打來的，他說王鈺剛剛帶人去鬧事，店被砸的七零八碎沒法營業。但店裡前不久裝了監控，他們已經報警。
陳泥剛剛緩過來的那點情緒，又一次跌到谷底。人沒法選擇自己的出生，如果上帝給她選擇的機會，她無論如何也不會要這樣一個冷血缺德的母親。
在她過往所有的記憶裡，她沒得到過一丁點的母愛，卻要接受母親帶來的源源不斷的苦難。
陳泥定了定神，把這事和吳闖說了一遍。吳闖臉上的驚愕一閃而過，他盡量用平和的語氣寬慰她道：“別擔心，有哥在，哥陪你回去解決問題。”
車子在最近的出口下了高速，重新駛回雲溪鎮。
一個半小時後，車子緩緩開進清溪小巷。車剛停穩，陳泥就急匆匆下車，直奔袁記麵食店。
店內一片狼藉，被糟蹋的慘不忍睹。袁姓夫婦一臉愁容地坐著嘆氣，根本沒心思收拾殘局。
見到陳泥來，老闆娘的眼淚忍不住就掉了出來，哭訴說自從開這個店以來經歷了很多次這樣的情形，簡直就是無妄之災。如今身心俱疲，實在沒法繼續把這個店經營下去，他們夫妻倆慎重考慮後決定退租。
夫妻兩人都是善良的老實人，一直本本分分開店，以前從未有過這樣的遭遇。來這開店之後，雖然生意不錯收入可觀，但三番五次被王鈺一群人打砸店鋪，實屬無奈。
陳泥理解他們，甚至有些心疼他們的遭遇，不再勸阻，點點頭爽快地同意退租，並承諾會對他們的損失進行賠償，讓他們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