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你每天來這裡講故事都是系統的安排嗎?”我將手肘撐在石桌上,問。
老大爺好像聽到了什麼很好笑的事情,呵呵地笑了起來:“姑娘,你可真有意思,大家不都是按照系統的安排生活的嗎,你來找我聽故事肯定也是系統安排的吧,這有什麼可問的?”
這還真不是。我幹笑著附和了兩句,草草揭過了這句話。
老大爺是個健談的人,接過我遞過去的酒之後便滔滔不絕起來:“既然你想聽系統,那我們就講講系統吧。”
他握著酒瓶灌了一口,砸吧砸吧了嘴:“前一陣子瘋了一個人,一個挺年輕的小夥,估計和你差不多大。
他沖到人家警察局說什麼沒有系統,這個世界是假的之類的話,聽著就覺得他腦子不太清醒,後來被警察給抓了,也不知道關到哪裡去了。
這些個年輕人啊,真是瘋了。
但我尋思著他說出這樣的話估計也是系統安排的,嘿嘿......”老大爺又笑起來。
旁邊搓麻將的大嬸從一開始就湊了只耳朵聽我們這邊的動靜,聽了這話她立馬接茬道:“老賀噢,你可別吹了,你又不在警察局,你怎麼知道那個小年輕給警察說了些什麼?”
老賀聽了,立刻毫不示弱地反駁:“我侄子就是公安局的,他親耳聽到的!我說的話可句句保真!”
麻將桌邊坐著的人都笑了起來,麻將碰撞在一起的聲音噼裡啪啦地灌進我的耳朵。
年輕小夥?世界是假的?沒有系統?這每一個詞聽著都很熟悉,它們都或多或少在我腦海中出現過。但是這樣幹的小夥卻不知道被抓到了哪去。
太陽xue突突地跳起來,莫名的恐懼彌漫在我的心頭。
我不敢再聽,起身就逃命一般地離開了,大爺的聲音順著風追過來:“這就不聽啦?”
我捂上了耳朵,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我閉上眼睛,梳理了前幾天我從各處聽來的只言片語以及老大爺剛剛的話,整理出了一點思路。
第一,這個世界的人已經被系統牢牢掌握,聽系統的話就像吃飯喝水一樣自然,幾乎沒有人質疑係統為什麼存在。
第二,應該不止我一個人誤闖入這個世界,老大爺口中的年輕小夥估計就是穿越之後過於激動,沖到警察局去說這些,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第三,沒有人違背過系統的指示,沒有人知道違背系統的安排會有什麼後果。
想到這裡,一陣寒意從腳底鑽上來。這個世界不就像一本書嗎?所有人都按照作者的安排有條不紊地生活,作者寫出什麼,什麼就會一一實現在這個世界的人身上。
只不過當我身為作者時,筆下的人物是沒有生命的,但當我生在這個世界的時候,這個世界中的人,全都是有血有肉,有體溫有思想的活人罷了。這就是一個人人都生活在劇本中的世界啊。
我拖著腳步走回了秦岳家。對這個世界知道得越多,我越明白我不可能離開這裡,說不定什麼時候系統就察覺我的存在,扔給我一個無聊的劇本,讓我的餘生都被框在其中。
秦嶽已經下班到家了,他正窩在沙發上看書。秦嶽下班早的話我就一定能看到他捧著一本書在看,估計也是劇本給安排好的吧。
聽見關門的聲音,秦嶽放下手裡的書,隨口招呼著:“回來了?今天你知道怎麼回家了嗎?”我鬱悶地擺放好鞋:“沒。”
不僅沒有,還感覺希望越來越渺茫了,可真令人喪氣。
連著幾天我都沒怎麼合過眼,躺在床上就是想這該死的破系統以及家裡的小耶。
小耶是隻薩摩耶,是我用第一筆稿費給領進來的。
還記得帶它回家那天我只有那麼興奮了,抱著電話跟我閨蜜吹了兩個小時。當然,是抱著小狗打的。
第四天晚上,我照例陷入了思索。白天到街上找人打聽,晚上又在床上胡思亂想,每天的生活只能用筋疲力盡這個詞來形容。
“系統、嚴密,掌控......”我默唸著。“等等”,我的血液在一瞬間沸騰起來,灼燒著我的五髒六腑,我似乎想到了什麼。
如果把這個世界拿來作一個比喻,系統連線著每一個人,從每一個人身上都拉出了一根緻密的線,這些線織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那如果有誰能被我說動,線斷掉了,等達到一定數目的時候,裡面的水就會流出來了,我是不是就能夠順著水流回家了呢?可是這樣太抽象了,我的比喻不一定是對的,而且不太可能成功。
秦嶽今天到家很晚,直到晚上十點半我才聽見開鎖的聲音。我披上外套沖到了門口,正好撞見玄關處的秦嶽。我妄想他能做第一根斷掉的“線”。
秦嶽被我嚇了一跳,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皺著眉聽完,半晌沒說話,似乎在思索些什麼。
我略微期待地看著他,希望他能給我我想要的回答,可惜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