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簡單粗暴
戚停風這一晚情緒波動本就極大,大喜大悲,方才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睏倦便見縫插針佔據全身。誰知聽了鄭婉容的話,竟是直接驚醒了,目瞪口呆,瞠目結舌:“你說什麼!”
鄭婉容抬眸,靜靜地注視戚停風。她的眼睛大而圓,目光澄澈,在燭光照耀下,裡面隱隱有水光流轉。
戚停風心裡對禇陽的怨恨更添一層,心頭怒火到達頂峰之時,忽然冷靜下來。
“他用什麼理由廢後?”戚停風分析道,“你是他的發妻,從未有過任何錯處,家族也在背後支援他。且你們已有一子,聰穎活潑。如果他直接廢後的話,怎麼能服眾?況且,廢後一事他必然不會告訴你,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不用誰來告訴我。”鄭婉容把右手放在桌上,露出一截手腕,“我聽聞你無所不知,應該是通醫理的吧。你來為我把一把脈。”
戚停風把手指搭了上去。
她其實並不會醫術,她的技能都是依靠系統,以及系統傳輸給她的龐大檔案包得到的。鄭婉容的脈搏在輕微跳動,一下、兩下、三下,無力得似乎下一秒就要停下。戚停風腦袋裡的資料庫立刻讀取相關資料,把結果匯出。
“你是不是快……”戚停風猶豫著,到底沒有問出口。
吳明明白了她想說的話。鄭婉容應該是要死了。
“是。”鄭婉容對於這個結局顯得很平靜,說,“我方才說錯了一件事,他想立你為後,其實無需廢後,因為他本就可以讓我病逝。待我一死,他重新立後,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戚停風想說點什麼,在她組織好語言說出口之前,鄭婉容阻止了她。
“我不願你同情我。我也不想在你口中聽到什麼憐憫的話。我與他成親到現在,只遙遙見過你幾面,從未與你真正有過接觸。我很好奇,好奇你的生平,你的容貌,你的才情,你是什麼樣的人。若是我直到死都未能真正與你見上一面,我必然會抱憾而亡,故而漏夜前來打擾。”
鄭婉容從椅子上站起來,身姿挺拔,下一刻卻俯下身去,端莊地向戚停風行了一禮。
戚停風嚇了一跳,過去扶她起來,她的頭埋得低低的,聲音清晰地傳到上面:“我別無他願,我只希望等我死後,你能善待我的孩子。”
在她重新站直後,戚停風一口氣說:“我剛剛想告訴你但是你不讓我說的話是,你不會死。”
“我……我不會死?可太醫說毒素已深入五髒六腑,再無清除的可能。”
“那是他們醫術不佳。我來,保證你死不了。”
鄭婉容驚異,不自覺向前一步,想握住戚停風的手,“你說的可是真的?”
更漏裡的沙子落完了一邊,激起清脆的鐺的一聲,原來不知不覺間,已到了三更天。鄭婉容臉上的驚異和喜悅被她收起,懷疑一閃而過。提燈宮人臉上禁不住地微笑。戚停風剛才昂揚的鬥志也漸漸消退,弧度很小地打了個哈欠。吳明和姬遷當透明人,原地不動,默默聽皇室秘辛。
戚停風說:“你是要我現在給你寫個藥方,還是等天亮了再寫?”
鄭婉容恢複平靜,淺笑道:“不必了。夜已深,今日已叨擾許久,明日吧。多謝。”
宮人為她披上鬥篷,她對戚停風說了告辭,還對吳明和姬遷點了點頭。
兩人的身影漸漸遠去,戚停風去關了門,牆外寂靜,她抬頭,看到了天上發光的散落的星星。戚停風的視線停留一秒,發現自己無比想念家中窗戶外虛假的星空。
吳明站在簷下,對往回走的戚停風說:“你覺得她剛才說的那些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戚停風在路上又打了個哈欠,困頓地說:“一半一半吧。如果不救她,她就真的快死了。禇陽真不是個東西。明明姐,我先睡了。”
吳明揮手:“晚安。”
戚停風這一覺睡到了正午才醒。醒來時懵懵地看著床頭上的雕花,然後意識回籠,想起自己已經回到了皇宮,吳明也來了這裡。
想到此處,她飛快地穿上衣服,下床洗漱,跑過去找人。剛跨出門,就看到地上不知從哪搬來了兩個椅子,吳明懶洋洋地躺在躺椅上,姬遷在旁邊坐著,兩個人一起曬太陽。
“明明姐!”
戚停風打了聲招呼,跳下臺階。吳明拉了下姬遷,姬遷會意,站起來,去房內端了一條凳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