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副漫不經心,又衣襟大敞的模樣,實在養目得很,高秉之見自己身旁,那兩歌妓也投去含羞帶怯的目光。
他腦筋一轉:“可是不入裴兄的眼?”
裴尚沒吭聲,高秉之又明白了,一列比一列更加風情、容色兼具的歌妓,紛紛向前,裴尚始終沒鬆口。
一連去了四五十個,還是這般。管事的老婦,以為高秉之今兒帶人,是來砸場子的,將高秉之扯至一旁。
高秉之連連告饒:“真不是,你也不看我這兄弟長什麼樣?他純粹眼光高,京都二絕你聽聞過吧,他就是二絕之一,裴家大房獨子。平日裡慣不來這等地,所以你等才沒見過。”
“這要是真有個合他眼的,你們這兒的名聲,也能打出去不是?”
老婦恨恨瞪了他一眼,被高秉之最後這句話說動了,將她精心養的、還未出閣的女兒清瑤,請了出來。
清瑤身姿娉婷,一出現在裴尚面前,裴尚往嘴裡倒酒的動作,立馬頓了一下。
老鴇和高秉之見狀,便知有戲。
清瑤一股弱柳扶風之意,走至裴尚身旁,裴尚沒推開,也沒拒絕。
候在旁邊,就等著這一幕的高秉之兩人,見狀連忙催著清瑤,引裴尚入帳。
待裴尚身影遠去,高秉之抹了抹額上冷汗。
“高公子,”老婦白眼瞅他,“您雖是常客,這銀錢可不能少。”
高秉之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不就是銅臭之物,他有的是。
只是,老婦退下後,身邊歌妓又哄著他喝酒,他心頭忽地湧起一股不對勁。
怎忙活一陣,白給裴尚做嫁衣了?
他眼珠子一轉:“走,去宅子!”
他倒要瞧瞧,那個讓裴尚如此神魂皆失的女郎,生得何等貌美。
燭火幽幽,虞明窈半倚在床頭。
她原以為出來就好了,她原以為自己只要出來,便能重獲新生。
可現在這模樣,她不敢去見兄長,也不想兄長心痛。
更不想兄長和謝濯光,再有其他的牽扯。
在這場兩世的糾葛中,她實在太累了,有時是真的想,不如化成一陣風,就這麼遠去算了。
屋外,男子的腳步聲始終未響起。
裴尚不會回來了。
虞明窈木著一張臉,心口似破了一個大洞,此時寒風似刀。
她像是察覺不到心痛一樣,漫天疲倦向她湧來,她真的倦到一點計較的心思,都沒有了。
若是謝濯光,若在上一世,她還能理直氣壯盤問程青、發了瘋了同謝濯光吵,逼他,鬧他,兩人相互折磨。
可換成裴尚,她有什麼立場呢?
裴尚只能接受,她是那個完美無瑕、溫順柔謹的窈妹妹,他接受不了,自己有時候會無理取鬧,會像個潑婦一樣心生妒意。
自己沒有安全感,要一直將人緊緊攥在手中。會有控制慾,會想獨佔,也沒從一而終的念頭。
從始至終,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