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隊進城處,四周傳來稀稀疏疏的人聲。
“誒,你聽說了嗎?昨日裴府可出了件稀罕事!”
“裴府,哪個裴府?就是那個出了兩位太師的裴府麼?”
“可不是嘛!我三舅家的二姨子的大侄子,在裴府做工,聽說昨兒裴府可是出了好大一場洋相,這眾目睽睽之下,新娘子竟換了人!娶親的,還是裴家大房的獨子,就那個‘京都二絕’中的裴少爺。”
“哎呦,老天爺!新娘子找到了麼?”
“還沒,”一人嘴朝城門進門處揚了揚,“這不,城裡都加強管制了,裴少爺人現在還在那呢。”
聽到眾人對裴府的議論時,眼淚就已不受控制,從虞明窈眼尾淌下。一聽裴尚現在就在城門處,她濡濕的睫羽瞬間劇烈顫動,如同振翅欲飛的蝶。
謝濯光在對面,整個人如同抽離在外一般,只能冷眼。
車駕緩緩前進,離城門愈近,裴尚的聲音,越突出。
虞明窈沒有想到,一別一年多,她竟能在這麼多聲音中,一下就抓住裴尚的聲音。
他那股帶著些散漫的男聲,還是那麼好聽。
“你,將面上的慕籬掀開。”
“還有你。”
所有的女郎,不管胖的瘦的,矮的高的,一個都沒逃過他的眼。
虞明窈眼淚,流得又似洩了洪。她後腦勺抵在車壁上,眼神盯著車簾,好似就這般,她就能觸到裴尚的臉。
謝濯光一聲冷哼,面色愈發冷凝。
見她不依不捨,還直往車外看,謝濯光終於忍不住開口:“別看了!再看,也休想我讓你跟他走。”
話音一落,虞明窈滿是恨意的眼神,射了過來。
裴尚仍穿著那身婚服,只一夜過去,他人憔悴了數倍,鬍子拉碴,眼裡滿是紅血絲。
兩側的衛兵,焉能不對他盤問得這麼細,有埋怨之語,但只要一與他滿是痛意的眼對上,誰也不好意思苛責了。
在場的,誰不知這驕傲如豔陽的裴家公子,新娘子生死不明。
據悉,那人還是他慕得不得了的心上人。
衛兵嘆了口氣,複又細細探查起進城出城的人來。
他憐憫的物件——裴尚,已經沒有心思留心旁人的反應了。昨日,自打他揭開蓋頭,蓋頭下是一張陌生的臉時,每個人都是這麼看他的。
甚至虞錦年悲痛之餘,還有心思拍拍他的肩,再安慰他一番。
裴尚早就不需旁人的可憐安慰了,他只要他的窈妹妹,平平安安歸來。
其他的,都不重要,那些都是他的事,是他的責任,他自會擺平。
心口又開始泛著痛意,裴尚大力拍了拍自己的臉,又提高自己的嗓門。
“馬車,馬車也不能放過。”
他說這話之時,虞明窈、謝濯光所在的馬車,就在裴尚幾尺開外,三人,觸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