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得一桌人,光看他們倆鬥嘴了,吃個飯都不得安生!
虞明窈筷子一摔:“我飽了。”
頂著眾人不敢再言的目光,她抽身離去。
“你說說你,”虞錦年望著虞明窈身影逐漸遠去,回頭都不曾,他一聲嘆息,轉頭對裴尚來了這麼一句。
裴尚眨巴著眼,若無其事繼續用膳。
這餐飯,終還是屬謝濯光吃得最沒滋沒味。用完膳後,虞錦年一副仗義大舅子的模樣,對著他就是一句:“世子爺,您何時啟程?”
毫不拐彎抹角。
謝濯光垂眸,心似滴血。半晌,才將胸腔中滔天的情緒壓下。
“我再想想。”
他不想面對這個問題。
但再不想,現實也不容他逃避,虞明窈自這日起,整日窩在自己的院中不出,不見他,連帶裴尚也不見了。
他每日都能見裴尚舔著一張臉過去,又喪氣歸來。回頭,對他又是一通怒罵。
裴尚那張嘴,真罵人時還挺毒的。謝濯光會在那一聲聲叩問中,無比悔恨。他不想失了唯一的摯友,又失了愛妻。
這日,在裴尚又碰壁歸來,對他提及到他早逝的娘親時,謝濯光明白——自己不能再逃避了。
若娘親在,也不願虞明窈過上同她一樣鬱郁寡歡的日子。
他娘親,原有心儀之人,待要談婚論嫁之時,被謝拂一眼相中。迫於權勢,當時外祖父將娘親與那無名小卒分開,自此,娘親就再未有過笑顏。
謝濯光打有記憶起,他的娘親,就一直囚在謝國公府的一隅,冷冷清清的,她總是一身白,蒼白又瘦削。
該死的謝拂,不讓她見人,也不讓她出那道門。
他是在長大後,失去娘親數年,才知那叫“囚禁”。
可盡管這般,他還是險些有了兄弟。
娘子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就在他以為只要生出那個孩子,就能一家團圓,娘親臉上也會有笑容時,他迎來滿目一片紅。
自此,謝濯光最恨的就是謝拂!
也最不想成為謝拂那樣的人。
或許,自己應當選擇成全?
在裴尚又一次碰壁,對他奚落、說出剜心之語時,謝濯光終於點頭,同意即日啟程。
他看到裴尚在他話出口那瞬間,簡直高興得要瘋了。這人立馬跑去東跨院,他以為虞明窈聽到這個訊息,總該見裴尚了。
孰料,裴尚還是喪著一張臉歸來。
那瞬間,謝濯光說不清自己心中是熨帖還是寬慰。
他想,虞明窈對裴尚沒那麼多情,總歸是好的。
是日,收到裴家來信。裴家信中提出,希望他同裴尚一同返京,彼此路上有個照應。畢竟,關於回蘇途中,在沈家商船上遭劫這事,虞家也沒有瞞著裴家。
也因此,裴家知道他和程青,護著裴尚一起來蘇州了。
謝濯光以為自己的心,會一直這樣堅定下去,他一向不是個朝令夕改的人。
臨別前一夜,他想法變了。
是你、你們逼我的!
謝濯光望著裴尚躡手躡腳、夜色中做賊般的背影,目眥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