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尚垂著眸去,望著她幹淨純白的側臉,只覺心都要化了,先前來到這,得知虞明窈去見謝濯光的酸澀,一下了無蹤跡,散了個幹淨。
人沒事就好,其他都不重要。
他箍緊抱住虞明窈的手,在她發間落下一吻的同時,淚光也從他眼前閃過。
被護在後頭的施羅氏,看到這一幕,沒多說甚。
“錦年,關門。”
老人沉著冷靜的話語落下,裴尚這才放開自己的手,幫虞明窈理了理發。
“好妹妹,別哭。”
他俯身貼到心上人耳旁,素來笨手笨腳的人,動作生疏為虞明窈擦起眼淚來。
謝濯光來到門口,看到的就是這個場景。
人高馬大的虞錦年,眉頭緊皺,正欲關門。他從虞錦年耳後望去,沒有點燈的房間,一男一女緊緊擁在一起,好似一對亡命鴛鴦。
那自己呢?自己算什麼呢?
謝濯光木著一張臉,感覺沒有哪一刻,比此刻心更痛了。
他將眼神收回,恰好對上虞錦年滿是憐憫的目光。他這熱心腸慣了的大舅子,此時連一句,要不要他進去都沒有問出口。
謝濯光垂眸,心情複雜。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男子腳步聲,向這邊急速奔來。
謝濯光連同虞錦年,不約而同皆將眼神望了過去。
是程青。
身後還跟著眼淚鼻涕都哭出來的李慶。
程青見他在,沒管後邊的李慶了,大馬流星朝這邊來,轉瞬就到了謝濯光跟前。
“世子,就一堆小毛賊。夏日蝗災沒了糧,又聽說江南屬沈家商船上的客人,最為富庶。扮作做活的搬運工,混上船來想幹一票大的。”
“不足為患,想必最多一個時辰,便可平息這場亂子。”
謝濯光見狀,點了點頭。
虞錦年瞥了眼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李慶,看向謝濯光,開口道:“要不世子爺,你們都先進房裡避避?萬一碰上個不要命的毛賊,孤注一擲,也是麻煩。”
幾人點頭,虞錦年遂讓開,讓幾人都進去了。
有女眷在場,幾人也不便走得太深。程青和謝濯光,停在房門口的柱子旁,背對眾人。
李慶往裡靠了一點,看向裴尚。
裴尚一聲冷哼:“眼看哪裡?”
李慶聽他聲音中氣十足,便也放下心來。
謝濯光垂著眸,任由受了傷的手臂,垂在一旁。程青就在他身旁,見狀想出聲,被謝濯光望來的滿是冷意的一眼,止住了嘴。
謝濯光耳後,是裴尚誇張的描述。
“窈妹妹,你看看我的頭,是不是腫了一塊?嘶嘶嘶——疼,好疼。”
“你都不知道,我發現外面有賊人時,我多擔心你。我衣裳都沒來得換,立馬跑去找你,結果你那房裡,一個人都沒有。”
“還好我聰明,知道找不著你,就來這找外祖母。嘿嘿,快看,我身上衣裳還是錦年兄的,有你們做家人,我真不知是哪輩子修來的福氣。”
裴尚說得手舞足蹈,周圍人皆是一樂。
唯有謝濯光,越聽心越苦。
他小臂處,約莫被先前那賊人刺進去一寸深,先前光顧著護住虞明窈去了,自己手上的傷,一點沒管。
現下,在這一片寂靜之中,疼痛愈發難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