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哥兒,你嘗嘗這個。這可是我們蘇州出了名的,京都可沒有。“
隔著幾丈遠,虞錦年的大嗓門傳入耳中。謝濯光腳步一頓,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那領路小二見他步子停了,也望了過去,隨即好奇道:“公子與這戶人家可是熟人?這家公子據悉也是我們蘇州人,性子爽朗,他那妹子,剛同京都裴家結了親,這可是門好親事!裴家的名聲,縱然我們遠在蘇州,也有耳聞。”
小二說完,卻見眼前這位略有病色的翩翩公子,一下臉色慘白,像是受了什麼打擊。
他斂起面上好奇,止言。
“帶路。”
謝濯光目光轉了回來,面色仍舊沒有好轉。
程青見了,忙向前兩步:“世子,要不要屬下去問問虞姑娘她們,可否拼個座?”
他眼瞪大了很久,見謝濯光終是微不可見頷了頷首。
小二見狀,也沒引謝濯光走多遠,就在虞家所在隔間的□□丈處,尋了個隔間,引謝濯光坐下。
“公子,可要點單?”
小二從腰間抽過一本簿子,等謝濯光回答。
自窺見隔間裡,虞家人與裴尚融洽相處那幕,本就靜的人,愈發靜了。
他一個人坐在桌旁,月白帶風領大氅,襯得他的下巴愈發尖了。
如果說之前在裴家學堂,同虞明窈、裴尚進學的他,是山間月、林間松,那麼現在的謝濯光,就如一架病氣醃入味的骨架。
似一個精緻的假人,丁點生氣也無。
他沒有說話,只等程青回來。小兒見狀,低了低頭。
還好程青倒也快,謝濯光剛坐下只四五息,他便從隔間外進來了。
“你先下去,回頭我們有需要再叫你。”
他擺了擺手,待隔間裡只餘他們兩人時,他這才小心翼翼斜覷謝濯光的面色:“屬下剛在隔間外,沒進去,是雁月姑娘來回話的,她說謝世子關照,還讓我代她們問您一聲安好。”
話音落地許久,都未再有話響起。
謝濯光斂目垂頭,身形愈發瘦削了。他像一個影子般,無聲無息許久,才淡淡開口:“你還聽著什麼呢?”
習武之人,耳聰目明。這個聽,自然不是隻是明面上“聽”雁月的回複那麼簡單。
程青踟躕半晌,才回話:“雁月姑娘剛傳完話,裡邊一片寂靜。後是施老太太問的虞姑娘,虞姑娘答的。倒也沒有多說。”
有時候,很多話是不用多說的。只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得一清二楚。
謝濯光吐了一口氣,只覺心口愈發窒息。
他什麼都沒說,起身,繞過程青向外走去。
“欸欸欸……”
程青忙喚,在喚聲出口後,不由地搖了搖頭。
“這都什麼事啊!”
他嘆了口氣,跟了上去。
隔間內,施羅氏、虞明窈、虞錦年、裴尚幾人,也因程青方才一句話壞了氣氛。
幾人皆垂眸不語,只虞明窈依舊神情自若,如同什麼都沒發生一般,繼續品茗吃茶點。
見虞錦年眼珠子就差盯到她身上了,她一揚眉,招呼起虞錦年來。
“兄長,嘗嘗這個,你素來最喜的。”
她端起面前一盤桂花糕,放至虞錦年跟前。
見她有點夠不著,虞錦年忙伸手接過,放下碟子的同時,又連帶覷了覷裴尚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