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
這裡猶如另一個世界,安靜又詭秘。
耳邊是呼嘯的寒風,肆意狂放的卷積著雪粒往遠處去。漫無邊際的雪原,一眼望去毫無生機,只有蒼茫的白雪。腳踩下去有三寸厚,全都埋在雪中,浸的鞋襪濕透。
徐聽霧的腳趾幾乎沒了直覺,臉如刀割般,她緊緊身上的鬥篷,跟上前人的步伐。
她踩著面前的陷下去的足跡,每一腳間隔的剛剛好,對她來說毫不費力。
兩抹身影,一青一白,在茫茫雪原上漸行漸遠,只留下一串悠長的足跡。
這是來到北原的第二天。
頭頂上的日輪換成圓月也未曾停過,就這樣不眠不休的走了幾十個時辰,徐聽霧終於看見了遠處的樹林。
高大的柏樹肩並著肩,上面堆積了厚厚的雪層,遠處看去,在漫天的雪白中異常顯眼。雪中藏著黑,就像一幅山水畫,帶著冬日的淩冽,整個雪原都帶上了生機。
她頓時欣喜。
因為祁黎說,過了北原後,就是他們的目的地。
終於不用再挨凍了。
她看一下前方的人影,依舊是那身紅紋白袍,燦烈的紅是她這段時間除了白色之外,能看清的唯一顏色。
他彷彿感知不到冷,始終走在前方,與她很少搭話。
徐聽霧顧不得那麼多,踩著腳印往前跑,最後堪堪停在他身後。
飄渺迷濛的霧氣從口中流出,她開口道:“師祖,這是不是北原邊際了。”
過了北原,就沒這麼冷了。
前方的人淡淡的說:“不是,我們才剛到雪原深處。”
徐聽霧恍惚以為聽錯了。
走了兩天,才剛到雪原深處,那他口中的森林又在哪?不是眼前這一片。
這北原究竟有多大?
祁黎轉過身來,看著藏在兜帽下嫣紅的臉,問:“冷不冷?”
徐聽霧喘著粗氣,抿著唇搖頭:“還好。”
心中不能洩氣,一洩氣恐怕她要堅持不下去。
身上的鬥篷是祁黎送她的,不知從哪裡找來的,穿在身上確實比其他的更要禦寒保暖。
在寒天凍地中,有了這個鬥篷,她才堅持這許久。
祁黎看她皺起幹皮的嘴唇,比來時白了許多,他收回目光道:“到林中,便可歇了。”
徐聽霧點點頭,隨即跟上他的腳步。
北原,實是一處禁地。
這裡有無數猛獸,藏在密林之中,晝伏夜出。無人敢輕易踏足,只因很難從大雪中辨得方向,就算能有幸走到林中存活下來,最終也逃不過落入獸口的結局。
兩人到了林中時,正是傍晚。
天邊日色淡黃,縹緲如同虛無。
徐聽霧腳一踏進樹林,便回頭看。說來奇怪,外面的雪足足一尺高,可走進林中只有薄薄一層的雪,依稀還能看見泥土的顏色。
不止如此,這裡風也小了,四周的高大柏樹彷彿一道屏障,將狂風寒雪全部抵擋在外。
她心想,這也是北原猛獸只藏在樹林中不敢輕易出來的原因。
林中溫暖些,徐聽霧取下了兜帽,看前方依舊步伐不停的祁黎,問:“我們今夜還出樹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