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川低著頭,聲音也低了下去:“師姐說,離山那天會陪我一起去找師父,但第二天我在師姐院外等了很久......”直到上午,路過的火堂主好心告訴他,徐聽霧幾人一早就結伴下山了。
徐聽霧這才想起自己好像真的說過這種話,像是隨口沒過心思的一句話。
當時行程緊急,她只給徐衡道了別,她頓時啞口無言。
看清楚她的神情,時川眼中的落寞更甚。
“時川,對不起,”她誠摯道歉,“確實是我忘了。”怪不得今晚她覺得時川怪怪的。
“是臨時起意,第二天走的又早,沒來得及跟你說,時川,我真的很抱歉。”
她語氣十分真切,時川不忍的搖頭:“我不是怪師姐...師姐是宗裡對我最好的人,我把師姐當成最好的朋友,”徐聽霧看見他緊緊抿了抿唇,又開口:“師姐下次去哪,能不能也順便跟我說一聲,在衡方居聽到你們的遭遇,我真的很擔心。”
說罷他又抿唇看徐聽霧,眼中的確是毫不掩飾的擔心,那雙眼睛好像會說話,就這樣直直望著徐聽霧,好像在說:師姐能不能答應我?
徐聽霧心道,是她想多了,時川內向敏感,剛才突然疏離或許讓他無所適從。
她在心裡默默嘆了一口氣,又揚唇道:“好。”
時川的眼睛又亮了起來,“我跟師姐一塊回去。”
濃墨般的夜色,時川站在銀杏樹下,看著徐聽霧將院門關上,隨後是門開啟又被關上的聲音,屋中的燈亮起來了,時川緩緩轉身,嘴角的笑還在,一雙眸子漆黑如夜。
......
山頂上,蜿蜒曲折的亭臺走廊上,輕紗在溫暖的長明燈下飄舞隨風,樓閣前圓形水潭平靜無波,精美的石磚壘在兩側,只一處開了口子,銀色瀑布自此而下,飛流千裡。
溫潤的月光灑下,在被巨石樹叢圍起的溫泉裡,祁黎黑發如瀑,頸間的面板沾了水汽,凝成水珠滑入透軟的白色中衣內,他神安氣定的靠在岸邊,閉眼休憩。
霧氣騰騰的水面上不知何處從飄來幾朵潔白的雪棠花,在水面上翻騰又捲入水中。
悠長的走廊上逐漸顯現出一個孩童模樣的光圈,個頭不高、體型勻稱,可以依稀看出頭頂上束著冠,故作老成的將手背在身後,正在大搖大擺的往房間裡走。
小青正在梳理自己的羽毛,見有“人”進來,停下動作,紅色眼睛滴溜亂轉,猶豫著要不要喊醒主人。
“小青!”那人喊出聲,可以聽出他語氣中的歡快。
他跳了兩步過來,想要摸一摸小青,卻被桌上一盤糕點吸引住了目光。
晶瑩剔透的紫色糕點,看起來軟軟糯糯的,隔著些距離他都能聞到酸甜的香氣,肯定很好吃。
他收回手,轉而伸向那盤糕點。
小青眼睛不轉了,反而瞪得更大。
那糕點,白日裡闕宿要拿時主人都拒絕了,主人動作絲滑的將銀盤拉扯到自己的方向,並對闕宿說:“故人所贈,不好共享。”
小青看當時闕宿表情都無奈了,但主人畢竟是師祖,偶爾有什麼特殊舉動闕宿不會說什麼。
可面前這人,主人說它是惹不起的啊......
鳥臉上生平第一次漏出了驚慌的表情。
剛要碰到糕點時,祁黎眼還閉著眼卻已經開口:“天道。”
那人踟躕的收回手,就在他猶豫的這一瞬間,桌上的糕點就消失了。
小青看他有些喪氣的垂頭,他又拍了拍自己的手,小青覺得若是能看到他的臉,此刻定然是呲牙裂嘴的悔恨,恨自己手沒能伸快點。
小青又安心的整理儀表。